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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丘

为谁错付的青春

2006年,是我送走赵沐阳的那一年。回来后我病了三天三夜,醒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照常生活。只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仅此而已。

林易,赵沐阳在纸上写下我的名字,并对我说,“你的名字去掉三划,再从姓里借一个木字,就是木杨,看在这么有缘的份上,这次让让我,换我考第一好不好。”班级里每次考试,我总是把赵沐阳压得死死的,这点赵沐阳对我很是不爽,总在我跟前嚷嚷,这次已经是第n次了。她哪里会知道,学习成绩就像是照亮我生活的光,这意味着我是一个有未来的人。而赵沐阳,明明家势那么好,明明可以不那么努力,轻轻松松的就能拥有别人打拼半辈子才能获得的一切,可她还是那么努力,那么优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惊奇的发现我竟然喜欢赵沐阳。后来想想我都佩服当时的我自己,竟然能将这种感情隐瞒差不多十年。

沐阳如愿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商学院学国际贸易,而我却为了帮家里省点费用,报考本省一所大学。送沐阳走的那一天,是凌晨3点的火车,我亲眼看着沐阳上了火车,心中充满了不舍。而这种不舍被旁边的赵爸爸看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俩不是一路人,除了家世,就连其他的地方也不是。”当时我还执着于这段感情,不能领会赵爸爸这句话的意思,总是误以为赵爸爸是在说反话。为了证明我自己,我如愿以偿的当选了我们学校学生会主席,因为只有当选上主席,才能被保送到上海复旦大学读研。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一心想要去上海找赵沐阳的时候,远在海城的妈妈生病了,急需一大笔手术费用。没办法,我只能辍学回家。

我的心,灰了。梦想和爱情就这样被现实迎头痛击。妈妈的手术费借了亲戚不少钱,无奈之下,我选择外出打工。我选择了上海,可是一个没有学历的人只能在上海找一些卖力气的工作。我在同乡的介绍下在一个工地里搬砖,和工人们住在一起,每天很累,伙食也是馒头就咸菜,可是想到赵沐阳也在这座城市,就格外拼命。我是在工地上过的年,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可是妈妈总觉得愧对自己些什么,一个劲的道歉。为了让她不再那么自责,我安慰她自己一切都好。身边充满了嘈杂的声音跟呛鼻的烟草味,虽然在工地上待了差不多半年,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些。老董见我一直掩住鼻子,径直的朝我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根烟。我连忙推手说不用。可是老董跟我说,学会抽烟,是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体现。记得他当年出来的时候跟我差不多,也是因为家境不好而辍学打工,没有想到这一出来就是五年。那夜我和老董聊了很多,聊他在乡下的妻子和孩子,聊我心里的那个人。在老董的鼓励下我拨出了那个电话,一打通就是赵沐阳那熟悉的声音:“林易,你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我说出了心底的话“怎么会忘记,你一直在我心底。”电话那头的赵沐阳沉默了一会儿:“林易,你真的变了很多。能想象得出大学把你改造的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我表白呢。新年快乐,安!”“安~”电话挂了,我听着嘟嘟的声音,思想飘了一会儿。醉的不省人事的老董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念叨着,“林易,你可不能像我这样过一辈子啊。”

亲戚的债务差不多快要还完,我的经济也宽松了很多,我买了一本路遥的《人生》,在睡前都会读上一个章节。我总是无法安于现状,企图走向更大更宽广的世界,所以一直给自己充电,企图什么时候能够挥发出来。然而我一直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却等来了更大的挫折。经济危机,承包商破产,携款潜逃。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工人天天围着承包商的公司讨要工钱。后来为了扩大影响,我们请来了记者,老董带头,就站在承包商公司的顶楼,老董声嘶力竭的说出了每一个难处,咒骂承包商连畜生都不如。记者的闪光灯卡擦卡擦的闪着,后来总于把公司负责人给叫了过来。双方达成协议,承包商在公众面前向工人道歉,并承诺给我们,一年之内还清所有债务。然而就在老董准备从楼顶下来的时候,却迈不过那条栏杆,一下子翻了过去。老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那种场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们将承包商告上法庭,法院判决巨额赔偿,老董妻子在法庭上哭成了泪人。公司负责人联系到我们,说因为今年经济危机,无法在短期内偿还所有度巨额债务,要求分给我们公司的股权,等到将来公司东山再起的时候,得到的就不只是那么一点点。我们工人和老董妻子在一起商量,老董妻子开口同意,她说老董这个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够在上海立足,把一家妻儿老小都接到这里。我们送走了老董,并发誓说一定照顾好老董一家,不冤枉老董白白付出了这一条生命。用了好几年,那三年里,我一次都没有联系过赵沐阳。发展这个公司可谓是一波三折,后来因为国家改了许多政策才绝处逢生。我想一定是老董在天有灵,才让我们获得这么大的成功。当初的几名籍籍无名的工人,现在也成为了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年老董的祭日,我们都会聚在一起,我们叫老董的妻子为大嫂,相处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见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大嫂说要给我介绍一位好姑娘。后来我们见了面,后来她成为了我的妻子。她,叫妲妲。

在我结婚的那一天,我握住她的手说,我这辈子一定不会负你,会给你幸福的生活。座下的妈妈感觉今天这一切太不容易,不停的为我而哭泣。后来我跟她讲了我和赵沐阳的故事,她问我:“现在还想她吗?”我说:“其实你不知道,在那一年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的那个晚上,我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后来我在电话中听到赵沐阳说,没有,是林易那个穷小子。你爱的人根本就看不起你,你还会想她吗?”妲妲很聪明,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起身说“饿了吧,我给你做碗面条。”她端过来的时候面条还冒着热气,而我的心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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