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人跟自己说,如果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对那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她所遭受的困苦和委屈就真的太不值得了。
江雪在那天见面之后又打了两次电话给她,一次是说跟顾向东订婚的日子订下来了,一次是说顾向南因为她的关系在电话里跟凌凤仪吵了一架。
叶可人没作任何表态,她的电话开机之后顾向南常常会打电话发短信,她还是一开始的时候发过一条短信过去,然后一直就是电话挂掉,短信也一律不看不回。
她要跟顾家的人彻底划清界限。
这一天,叶可人的电话响起,是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刚过午高峰,叶可人捏着电话进了员工通道,接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叶小姐,你还真是淡定。”黄牙的声音传来,叶可人捏着手机的手指都紧起来。
“你打电话干什么?”她咽了一下口水,顺着通道往下走,到了楼梯转角,避开了进来休息抽烟的男同事。
“有人要跟你说话。”
黄牙凶恶的说了一句,然后在一阵悉嗦之后,传来了那个她熟悉的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
“可人……呜呜……”
“妈?”
叶可人轻喊了一声,电话那边的罗静仪立刻大哭起来,声音抽噎颤抖,再没有了平日的凌厉。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去哪里了?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妈……”
叶可人抱着电话,急切的连声问道,电话里罗静仪哭得更加伤心,那边的人吼了一句,她才稳了一下,哽咽地断续说道。
“对不起……可人……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你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那边有人怒骂了一声,然后传来了罗静仪惊恐的尖叫声。
“妈!”
叶可人也跟着尖叫出声,电话里“哎呀”一声,又是黄牙的声音传来。
“叶小姐,我们没骗你吧,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收债,再也不想天天对着一个哭个不停的老女人。”
“只要我妈没事,我马上跟你去办过户手续。”叶可人也慌了,罗静仪再不好,也是她妈,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这么说就对了,何必让你妈吃这个苦,明天上午十点房管局见。”
叶可人还想再确定罗静仪没有受伤,但是电话已经挂掉了,虽然不清楚具体状况,但好歹有了消息。
她力竭地背靠在了墙上,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她慌乱无措。也许是刚刚声音太大,已经有同事探头过来看她,叶可人缩着身体,几乎落荒而逃。
冲出员工通道,终于忍不住蹲在后门落下泪来。她一直没什么朋友,小时候一起玩的,在出事之后就都基本断了来往,更何况幼时的她还是个“恶劣”的姑娘,根本没存下什么友情。出了任何事,她都只能自己扛,没有人可以倾诉,更没有人可以分担。
无论怎样,生活总要继续。
叶可人稳了心神跟奶奶去了电话,提了一下拆迁的事,然后隐晦的说了要将房子卖了。她是换了个说法,奶奶的反应却好像猜出了什么,听说之后说了一句。
“卖了房子就回雨安来吧,只要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挂掉电话,叶可人的眼泪就再次涌出来,那个老房子是她在C城最后的归宿,转出去之后,她就真的在C城待不下去了,雨安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退路。
第二天上午十点,叶可人到了房管局,黄牙果真也来了,一起到的,还有多日不见的罗静仪。
她头发有些蓬乱,脸上没有妆容,双眼布满血丝眼袋浮肿,皮肤蜡黄,看上去憔悴不堪,没有了往日的精致。一看到叶可人,就立刻朝她奔过来。
“妈……”
叶可人还没靠近,就被黄牙挡住了,“叶小姐别急,办完了手续,我们肯定让你们团聚。”
“如果我妈有什么好歹,我立刻就报警。”
叶可人厉声说着,偏偏声音发着抖,颇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
“这人好好的,你也看到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过收债而已。”
“好!”
叶可人打量了好一会儿罗静仪,见她还是哭个不停,咬牙答应,转身就往办事大厅走。
……
叶可人将全部资料摆在柜台,说清楚要过户,可在工作人员一翻检查之后,却告诉她不能办理过户手续。
“为什么?”叶可人急了,“我是这房子的房主,资料也是齐全的,为什么不能过户。”
办事员的态度不算好,但还算有耐心,“你这房子正处于拆迁阶段,不能办理过户。”
叶可人不解,还有这个说法吗?一旁的黄牙也急了,赶忙也道:“怎么会有这种规矩,怎么就不能过户?”
再问,人家只是冷冷瞄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
叶可人出了一层冷汗,转而又问:“那如果我等拆迁之后,我分到的安置房总能转手吧!”
那办事员很不耐烦地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法律规定,安置房在五年之类,不得买卖,没事了就让开。”
黄牙气得骂娘,大概是怕引人注意,一边骂一边往外走,叶可人脸色煞白地跟在他身后。
“你听到了吧,不是我不肯,确实是没办法。五年,五年一到,我马上卖房还钱给你。”
叶可人急切地说道,急得只差去拉黄牙的手。黄牙转头瞪着她,那凶狠的样子恨不得从她身上剜出一块肉来。
“你想得美,没有钱就卖了你妈抵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