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忠又开始咳喘,扫了一眼紫云渐消,金光万丈的碧蓝天穹,捂嘴道:“我认为两者皆有,人皇既有借助太子削弱大将军之意,又有册立协皇子之心。”
不知怎地,二人听到此话反而陷入了沉默,神情各异,游离不定,却同时做了一样的动作。
双手紧紧握住兵刃。
最是无情帝王家,谁知太子君临天下之后,为了地位的稳固,会不会对魔主大人下手,想着太子已无成为人皇的可能,天虞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云梦泽,马元义,羽林军。”徐盛忽地大笑起来,付道:从龙之臣。
戏忠指着碧波万里的晴空,望着河伯天虞,似笑非笑道:“天虞将军,辰时已经过去,还有一个多时辰,朝会就要结束了。”
天虞闻言立即抬头,大为吃惊,迅速从戏忠手中夺过南疆魂灵蛊,毕集真气,水气荡漾,化作一道蓝色霓虹,纵身掠去,口中呼喊道:“我知道你是何人,如果太子出现异状,半个月后,邢天军必定出现在颍川郡。”
徐盛听到颍川郡,心中大惊,既然化为狂喜,赶忙拱手问道:“先生可是文曲星君甲榜第十。”
“文气九十六斗。”
“当世超一流谋士戏志才先生?”
戏志才收起墨绿色魂幡,又开始剧烈咳喘,许久后,淡然道:“不才,正是在下。”
河伯天虞不顾禁令,于皇宫内飞身狂奔之时,未央宫气氛凝重,一股地火味弥漫开来,人皇与大将军因为太子的争端,第一次抬到了明面上。
张让躬身立于大殿左侧,暗中瞥了一眼怒气高涨的何进,心中冷笑连连,尖声道:“诸位大人,关于太子弑君一事,可有意见?”
“陛下,大汉以孝治天下,太子既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臣以为,应当立即送往宗人府,由宗正亲自剔除太子赤帝一族的身份,流放边疆。”
百官听到如此狠辣的上谏,手指一抖,差点把掌中玉笏掉落在地,惊骇之下,急忙凝神看去,见侍御史王允凝视大将军,脸色幽冷。
“贼子!”何进死死盯着王允,从牙缝中飘出两个字,双手握笏,铿锵有力的从朝臣中走出,朗声道:“陛下,臣认为太子绝不可能做出袭击之事。”
王允抬起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灼灼如金阳,正气凛然的喝问道:“昨夜,邢天军为何会出现在宫城外,难道说......”
王允的话语戛然而止,摄人的眼珠环顾四周,百官皆是闪过一丝骇怒之色,浮想联翩。
何进此时也是哑口无言,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双瞳直欲喷火。
“陛下,太和殿中放置了水影珠,取出来一观,便能知道真相。”作壁上观的百官中,忽有一人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众人见三朝元老玉麟天将卢植,不偏不倚的说了一句,纷纷附和道。
这时,站在右侧的赵忠,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轻笑,尖音道:“水影珠已经全被逆贼击碎。”
“嗡——”群臣一片哗然,看向太子的目光布满了同情、冷漠、怜悯......
此话一出,群臣都已摸清了事情的原由,且不说水影珠摆放的隐秘,单是多达几十的恐怖数量,若是全部击毁,天都亮了,还怎么行刺。
王允见哑口无言的大将军,已经达到愤怒的极限,轻撇长髯,森笑道:“臣愿卸任侍御史之位,恳请陛下早下决断。”
何进再是愚钝,也明白了人皇的目的,忽然,悲怆的长声大笑:“人皇,你若是想要收回我的官职,何须以太子作为借口。”
话音落下,示意朱俊拉住太子,双眼怒张,暴喝道:“想要给你便是!”
“嘭——”玉屑飞溅,音啸激鸣,一块九寸见方的玉质印信,被其砸成粉末。
何进在百官惊骇的眼神中,七窍开始流血,头顶流水状的九丈气运,极速流逝,须弥间,变成云雾似的九尺。
“呜——”刘辨悲痛的望着舅父,想要冲出去,却被身旁的朱俊死死拉住,嘴唇也被他牢牢捂住。
刘辨奋力挣扎了数息后,最终不再动弹,阴毒的盯着人皇,心中杀机迸爆:大汉将亡,起先我心中还留有一丝撑起大汉的念头,既然如此,我刘卞将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皇朝,等你死后,不仅史书上会写你是亡国之君,让你遗臭万年,还要让你无法面对列祖列宗,永远处于悔恨之中。
隐于人皇椅之后的无脸人,空洞的双目神采奕奕,当他看到何进想要砸碎大将军印信时,急忙低声道:“陛下,不能让何进脱离大将军之位,削弱他自身和家族的目的已然达成。”
“接下来,便是慢慢架空他,减弱何进在天下臣民心中的威望。”
“如果何进此时失去大将军一职,定是要回到魔族,以他的声望和威信,待协皇子登基后,以太子之名登高一呼,天下相应者必然如昆仑飞瀑,连绵不断。”
“到那时,协皇子的人皇之位将不保,大汉也将重覆王莽之祸。”
人皇心跳骤停,急呼道:“大将军不必这样,朕并非不信任太子,只是不做出些许的惩罚,难以堵住天下众士人之口。”
“事情到此为止,何进替太子接受处罚,削去县侯之爵,大将军之位不变。”
无脸人听着人皇的诏令,鄙夷的睨视人皇、大将军、太子、天将......等所有人。
空有两个黑漆漆眼洞的惨白面皮,扯出似是蔑笑的诡异神情,目光幽幽,望着何进头顶更远处,付道:第三步,成了。
乔装成太监的天虞,身形一抖,差点没瘫倒在地,怔了数息,手指一弹,南疆魂灵蛊落在了太子身上。
徐盛双目熠熠,脸容放松,突地感到饥肠辘辘,邀请道:“志才先生,前方不远处有一处酒楼,我们边吃边谈。”
戏志才一边捂嘴,一边摆手道:“咳...咳...不必了,南疆魂灵蛊一旦超出一定的距离,便会失去感应。”
“恩公,可是想做从龙之臣?”戏志才突然拉近距离,低声道。
徐盛身体一僵,嗅着戏志才身上浓郁的草药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