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鸿子将经书毁去,笑意盈盈的看着摩罗什,道:“老秃驴,你谋划半世,这经书还是毁在了我的手里,怎么样,是不是很想跟我拼命?”那孤鸿子轻轻地咳了一声,叶轻寒循声望去,孤鸿子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哼,”那摩罗什冷冷的看着孤鸿子,冷笑了一声道:“你命数已尽,我用不着和你拼命,三个月之后,过来替你收尸就行了。”言罢转身,看着岳松泰和常无极,骂了一句“废物。”说完,大步离开,那孤鸿子看着他的身影离开,身形一晃,竟吐口了一大口血来,叶轻寒连忙把他扶住,那孤鸿子坐下,兀自调息了起来,而在此时,正酣战在一起的赵元英和张元峰,看到了此处的变故,张元峰眼看着摩罗什离开,自己最大的靠山一去,他的心中就萌生退意,而那赵元英,也是关系自己师父的安危,断然不想和张元峰纠缠不清。只见张元峰出剑直取赵元英面门,赵元英顺势后退,两人长剑相交一击,两人同时后退两步,才一分开,那张元峰转身就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叶轻寒的眼前。
赵元英连忙跑到孤鸿子的身边,查看师父的伤势,只见那孤鸿子呼吸沉重,面色苍白,却是十分的祥和,仿佛入定一般。“前辈,前辈他没事吧?”叶轻寒也是跪在一旁,急切的问道。
“师父他老人家只是在疗伤,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这毒气攻心,这---”赵元英有些说不下去了。
摩罗什的话言犹在耳,叶轻寒自然是知道孤鸿子现在的状态,只恨自己功夫不济,不仅不能帮忙,反而还因为自己让孤鸿子身受重伤,“前辈,我---”叶轻寒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元英拦住了。“年轻人,你与我家晴儿关系匪浅,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也将天山至高无上的剑典给你看了,你也算是我天山门人了,不知道这天山剑典你能记住多少,只希望,有朝一日,就你能将这剑法传承下去,也不枉费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赵元英说着缓缓的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孤鸿子疗伤。
“前辈---”叶轻寒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若是可以的话,你便喊我一声师兄就好,方才师父已经将他毕生大半的功力传授于你,算起来你就是我的师弟。”那赵元英说着看着叶轻寒,那期望的眼神,叶轻寒自然知道,自己和孤鸿子前辈虽说初次见面,可是,自己却记下了这天山的至高武学,适才,自己体内那疯狂运转了力量,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自己无法逃避的。
“师---”叶轻寒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无法开口,最终还是鼓足了气力,咬着牙说道,“掌门师兄。”
“恩。”那赵元英狠狠地点头,口中不住的说道,“好,好,好。”一时间,那尴尬的气氛就消失殆尽,赵元英脸上挂满笑意,“师弟年轻有为,真是我天山派的大幸事。如今天山遭逢大难,让师弟过来,这也是天意。师弟,家住何方?”两人聊起了家常,相谈甚欢,过了半响,两人也已经熟识,这赵元英才缓缓说道:“师弟,如今师父闭关疗伤,我却还是不能离开半步,这外面的事,就拜托师弟了。”
叶轻寒抱着赵晴儿走出密道的时候,大殿里已经空无一人,殿外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这个残局。赵晴儿的师父王元真正在安排众人,看到叶轻寒出来,忙上前两步,将赵晴儿从叶轻寒的手里接了过来,“前辈,晴儿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元真说着,关心的看着赵晴儿苍白的脸色。“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王元真知道定是师父救了晴儿,此刻赵晴儿已经没什么大事,王元真便关心起来师父的安危了,“前辈他还在疗伤,刚才打退了摩罗什,却也是元气大伤,不过,暂时没什么大碍。”叶轻寒考虑现在的形势,还是没有告诉王元真在那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转眼过去了三天,赵晴儿已经悠悠醒来。这几日,叶轻寒除了帮忙重建山门之外,便一直在赵晴儿的门外打坐,自从从密室里出来,叶轻寒就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却是无法顺利的运转,之前的妙法莲华经的功法总是运行不畅,而那孤鸿子前辈传授的功力也是如石沉大海,怎样也调动不起来。在听到那屋内的响动之后,叶轻寒忙站起身来,问道:“晴儿,你醒了?”
“轻寒---”声音很轻,有气无力,但总算是醒来了。叶轻寒推门进来,坐到赵晴儿的床前,轻轻地握住赵晴儿的手,四目相对,说不尽的柔情。
赵晴儿挣扎着站起身来,轻轻地靠在了叶轻寒的胸前。万种情意,尽在不言中。良久,叶轻寒照看着虚弱的赵晴儿躺下,这才缓缓地起身,退了出来,径直来到了那大殿之上,大殿早就已经收拾干净,还有两人弟子在殿中打坐,看着叶轻寒进来,两人站起身,恭敬说道:“叶少侠---”叶轻寒也知道这是他们几位师父的吩咐,连忙应下,原本还想谦虚一番,可是想到自己与孤鸿子已经有了师徒之分,算起来也是这些弟子的师叔,却也无法平辈论交。
“我还想进密室一趟,有几句话要跟孤前辈讲。”叶轻寒说道。“好,好。”两名弟子连忙应着,打开了密道的机关。循着记忆,叶轻寒很快就到了那密室。再次看着这神奇的天外陨石,叶轻寒只觉得恍若隔世,三日之前,还觉得要跟赵晴儿生离死别,到现在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三月之后,孤鸿子前辈性命堪忧,可也比赵晴儿立刻丧命要好得多,叶轻寒心中如此想着,已经一步踏进了这密室。
赵元英还是盘坐在孤鸿子的身边,那叶轻寒走近,赵元英站起身来,“师弟,晴儿醒来了?”
叶轻寒缓缓点头,“是,师兄,晴儿她很好,只是还有一点虚弱。”赵元英点头,“那便好。”“师父他老人家怎样了?”“师父正在运功,只怕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哦。”本来还想问一下功法上的事情,此刻,叶轻寒只好不再说什么,“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叶轻寒在心中暗道。
“你是要走了吧,”赵元英看着叶轻寒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恩,已经离家太久,我早就打算回家看看,邺城我兄弟与我还有约,我得回去看看他。”叶轻寒说道。
“游子离家日久,是应该回去看看。”赵元英说着又坐了下去。叶轻寒心说这赵师兄多半是累了,便想着告退离开,这是那赵元英忽然说道:“师弟,这天山剑典极为霸道,与你之前的功法可能相掣肘,修炼时还需小心。”
“师弟记下了。”叶轻寒说着缓缓地退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可是要怎么做呢,难道废了妙法莲华经?”
走出山门的时候,赵晴儿无论如何都要出来目送叶轻寒离开,而在赵晴儿的身边,便是王元真和吴元庆,叶轻寒昨夜已经将密室里发生的事情说与他们,两人自然也是把叶轻寒当做师弟,两人脸上满是笑意,而那赵晴儿却是泪眼朦胧,那泪珠打转,眼看着就要落了下来。
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塚,那一滴清泪,胜过万语千言,眼泪儿打转之间,已打乱叶轻寒的心弦。叶轻寒强笑着摆摆手,“保重。”叶轻寒深情地看着赵晴儿,说出这两个字之后,飞身上马,竟不敢再回头看她一眼,生怕看了她之后,便再也无法离开,不忍离开。
一路飞奔,五日之后,远远地,叶轻寒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城池,邺城。自己的兄弟正在邺城等着自己回来,这一刻,叶轻寒心中异常的豪迈,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此刻,邺城之中,能胜过自己的高手屈指可数,叶轻寒甚至觉得,就是那自己眼中神一样的师父,自己也是可以和他过上几招,想必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落败。
只是自己体内的这两股真气,还是要好好问问师父,到底该如何化解,若是能够兼得,那绝对是莫大的好处,就算不能,也要看看哪种功法能更胜一筹。
远远地看到了邺城城门,那守城的士兵远远地看到叶轻寒就招呼他下马,看着原本繁华热闹的邺城此刻稀稀疏疏的行人,叶轻寒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哪里来的?到哪里去。先把马留下。”话音未落,早有一人过来将叶轻寒的马牵走。叶轻寒也不阻止,只是轻声说道:“这邺城如此紧张,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不知道,这都是咱王爷的命令,依命行事,是咱们的本分,王爷说缺马,让咱把马都征了。”那小兵看叶轻寒器宇不凡,不敢过分得罪,故而才说了这许多,却不知,正是这多说的几句话,才为他免去了一场祸事。
叶轻寒抱拳,“在下叶轻寒,本是这邺城人士,此次出外游历刚回,正要回家探亲。”
“探亲?那小兵此刻怀疑的看着叶轻寒,别是那燕国的奸细吧。”说着声音提高了三度,周围几个士兵也围了上来。
“别紧张,”叶轻寒看着围上来的几人,笑道:“我真是邺城人士,”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张令牌,却正是那中山令牌。
那几人一看到那令牌,将纷纷跪了下来,那刚才阻拦叶轻寒的小兵忙连声说道:“大人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起来,起来,快起来。”叶轻寒连忙说道,他也没有想到,这令牌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自己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样,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邺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那其中一个小兵将叶轻寒的马牵引过来之时,那叶轻寒笑道:“不必了,既然是王爷的指示,我也没道理在再骑着马招摇,如今正好走走,我想看看这邺城的街道是否又热闹了一些。”
这邺城的街道却真的没有热闹一些,两旁的商铺十有八九都是关着门的,偶尔有些开着门的,却也看不到有热闹的影子,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叶轻寒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莫不是,大战将起?
在街上转悠了约莫半个时辰,叶轻寒便来到了中山王府,想起来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兄弟,心中竟一阵激动。也不知道闵弟现在怎么样了。走近王府,那门口的守卫远远地看到叶轻寒过来,其中一个守卫刚想拦住叶轻寒,另一个年长的却一把拉住他,迎了上来。
“叶少侠,小王爷这几个月天天都在等您回来,小子冉泉,是小王爷安排我在门口迎接少侠,来,这边走。”冉泉此刻就引着叶轻寒进了王府,那其他的守卫也在不断地赔笑。
故地重游,自然是别有一番情怀,叶轻寒只觉得心情舒畅,果然是他乡精彩无限,也比不上故乡的旧事风光。
还没走到那冉闵的院子,就在那院墙处,叶轻寒迎头碰上了出来接自己的冉闵。“大哥。”“闵弟。”冉闵说完就给了叶轻寒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日不见,相见甚欢。冉泉给叶轻寒和冉闵端上来今年的新茶之后,就退了出去。“大哥,给我讲讲这段时间的经历吧,也不知那西北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西北安宁多年,繁华程度不亚于中原,那凉国国主保境安民,百姓安居乐业,不少中原流民在那里安家,依我看,此时的国力,比咱们赵国也不遑多让。”叶轻寒将这些日子的见闻说与冉闵听,听得冉闵不住的点头。
此时的叶轻寒并不知道,冉闵的心中却有个天大的计划,此时名义上的兄弟交心,不过只是冉闵实现自己野心的一步。
许久不见,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谈了好久,那冉泉进来添了好几次水,眼看着日落西山,叶轻寒这才站起身来,笑道:“我还要回承恩寺看我师父去,得空再来寻你。”
却见那冉闵只是微笑,“大哥,以后这承恩寺就不必去了。”
“为何?”叶轻寒不解。
“图澄师父此刻正在这王府之中,师父现在可是王爷的座上客,轻易不离左右。现在这王府之中,能让王爷言听计行的也就只有图澄师父了。”冉闵笑着一把拉起叶轻寒,“走,带你去拜见王爷。”
石虎的大厅之上,摆着一张九州的地图,中山王石虎正在地图上指点江山,而一旁站着的就是,叶轻寒的师父,僧图澄。图澄佛法高深,一身玄功又是功参造化,颇得此时的皇帝石勒的信任,只是此时的石勒病入膏肓,眼看不久于人世,在那都城襄国,石虎与图澄相见,引为知己,连番邀请,终于将图澄请到了承恩寺。
而此时的赵国,风云将起,石虎将图澄请到王府,时时询问,每每屏退众人,而冉闵却是知道,中山王石勒绝对要有大动作,十有八九,谋朝篡位。
“大师,我若想北取燕地,或者西取凉州,大师觉得,何者为好?”那石虎盯着这中原的地图,认真的询问。
“兵事一起,灾祸连年。王爷还需慎重,就算战事一时获胜,最终还是要赢得民心,若是不得民心,则国将不国。”那图澄缓缓说道,“此去凉州,千里之地,粮草不及,则败多胜少,鲜卑慕容氏在燕地经营多年,燕山天险,易守难攻,依贫僧之见,王爷还是不要妄动。”
石虎缓缓点头,“大师说的是,如今,皇帝身体不适,国内众人蠢蠢欲动,着实不敢妄动,还是先稳定住国内的局势再说。”
就在此时,那冉闵已经领着叶轻寒来到了门口,但见房门紧闭,左右无人看守,冉闵大声喊道:“王爷,图大师的徒弟回来了,特来求见王爷。”
话音未落,那房门已经打开,图澄缓步走出,看了一眼叶轻寒,笑道:“功夫又有长进,看来此次西行,收获颇丰啊。”
“师父。”叶轻寒却跪倒在地,沉声道:“师父,徒儿不孝,在那西北之地,又有了一位师父,还学了他的功法,还请师父责罚。”
图澄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功法一道,殊途同归,本也不应有门派之见,若能学的好的功法,便好。”
于是三人进的房来,叶轻寒见过石虎,分宾主坐下,在图澄的询问之下,叶轻寒就将这些日子的经历说了一遍,着重讲了讲天山剑典的来龙去脉。
图澄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天山剑典只怕是玄门高深的功法,与佛家的功法有所分歧,若是不能兼得,只怕就得废掉一门了。”
叶轻寒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入夜时分,冉闵又陪着叶轻寒在客房里喝了几壶竹叶青,迟迟不肯离开,既有兄弟的情谊,而叶轻寒却又觉得出来,冉闵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未说。
叶轻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闵弟,你我兄弟,不分彼此,若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哥,此话只能你我二人知道,若是被别人得知,你我性命不保。”冉闵慢慢的靠在了叶轻寒身旁,悄声道:“大哥,我父被王爷收为义子,我就是他的义孙,若没有王爷,就没有我父子的今天,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如今,王爷要任我为副将,南下荆州,我虽是王府中人,毕竟流的是汉人血脉,南下荆州,岂不是留下万世的骂名?”
“这---”叶轻寒闻言,竟一时语噎,不由得高看了自己这兄弟一眼,而自己却也无法给他一个合适的解答。
汉人?胡人?互相征伐,可是,不论胡人还是汉人,不都是这普天下的黎民百姓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最终受伤的不还是这天下的百姓?这乱世,当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