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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命运的嘲弄

萨桑,西境中心的城市,它的周遭环境十分特殊,西北方是沙漠,西南方是洛基山脉,正北是黄土岭,正南是慕河,隔河而对的是南方密林。因此萨桑也是西部最边的人居城市,这次的遭乱就发生在萨桑北部。虽然萨桑和琅西距离遥远,但两地之间竟然没有一座城镇,甚至是村落,可见萨桑的孤僻。

上路前,凯文从兵营领取了2把步枪和1把手枪及相应的弹药,并征用了一辆马车,亚特莱特看在原上司的份上也并不为难,只要他们不再在此地烦他即可。

凯文看着撒加说道:“之后的路比较凶险,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在这边等我们。”

但撒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疑:我去。

凯文用力的拍了一把撒加的背:好样的。

凯文补充道:先上路吧,路上再教你用枪。

路途的休息期间,凯文说明并指导撒加使用手枪和步枪,只经过一次演示,撒加就能完全上手,这让另外两人甚是惊讶。撒加道出缘由,爷爷是位猎人,之前教过他猎枪的使用,触类旁通,因此学得很快。

赶了两周的路,凯文小队总算来到了萨桑,与琅西明显的不同,这里十分冷清,稀少的行人,紧闭的门窗,破烂的房屋,似乎都在痛诉贼匪的恶行。小队也没做太多逗留,直接前往驻地兵营。

来到兵营,凯文他们发现这里也并不比城里其它地方好多少,大门紧闭,看不见卫兵,遍地的战斗痕迹依旧尤新。

“什么人?”城垛后面传来声音,但是始终不露人影。

“我是凯文,受皇帝陛下之命前来此地。”与此同时,凯文从怀中拿出文书向远处的士兵展示。

“稍等,我去汇报一下。”士兵说道。

过了半会,城垛上探出了半个头进行观望:“果然是凯文将军,快开门。”

门打开后,一个队长级别的士官迎了上来,凯文打声招呼道:“好久不见,西佩尔。”

西佩尔:好久不见,凯文将军,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

凯文:是啊,有5年没见了吧。见到你还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西佩尔:将军见笑了。

凯文:对我不必这么客气,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将军了,和你一样。

西佩尔:没这回事,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们的将军。

凯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之后西佩尔便带领众人走进兵营。进到兵营里后,凯文他们发现兵营中许多伤兵,于是向西佩尔询问情况。

自从大将军死后,军队动乱众所周知,逃兵日渐增多,其中一部分和西部的贼匪勾结在一起,并四处劫掠,加之琅西军的无作为,最近日益频繁,守备军虽然顽强抵抗,但没有增援的情况下寡不敌众,只能龟缩坚守,在劫匪数次进攻下已经累积了大量的伤员,现在能战斗的只剩20来人。

“这些山匪目前情况如何?”凯文追问道。

西佩尔:他们主要盘踞在北部的乱石岗,有一百来号人,不仅战斗能力强,还很有纪律,他们每个月都会下山劫掠2次,每次持续数日。

“那个……”西佩尔极小声的喃道。

凯文: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西佩尔:哦,没,就这些了。

凯文:乱石岗的情况呢?

西佩尔面带苦涩看着凯文:“这个…我们之前并没被要求对付这些山匪,而且也没有剿灭的实力,所以只是守城,没怎么调查。”

看兵营的现状,凯文也不好责备什么:“明天你陪我去侦查下,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凯文一行顺利的完成了侦查,回来后再次召集大家商议。这次侦查刚好发现山匪下山劫掠,出行的队伍大约70多人,也就是说留守30左右,机会绝佳不容错过。

西佩尔把敌营布局草图摊放在桌上:山寨主营在坡南,前方是缓坡和大门。另外三面陡坡,分别布有:西南坡匪宿,西北坡兵器库,北坡粮仓,东南坡食堂。

当大家还在皱眉思索的时候,撒加率先开了口:“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起初兵营的人一看是个小鬼,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但是凯文严肃的说道:“说来听听。”大伙也就识趣的停下的嘲笑。

撒加:粮仓位于坡北,虽然地险,但敌人可能大意防范,而且离主营较远,敌人支援较慢。我们是不是可以放火偷袭,等待他们救援之时再趁机进攻主营?拿下敌营后,我们可以设置些陷阱,然后乔装配合再伏击敌方劫掠主力。

“声东击西,关门捉贼。”凯文自言自语道,并用一道惊讶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撒加。

“好方法,我看行。”西佩尔兴奋的叫了起来,周围的人也不断点头称赞道。之后,大伙就作战细节一直讨论到了深夜,并定于翌日深夜执行,但是执行队员中并没有安排撒加。

“队长,我请求参加战斗。”撒加径直走到凯文面前,并直盯盯的看着其双眼。

凯文:驳回。

撒加:为什么,我不怕死,这是我的使命,我的命运,我活着的意义。

“别自以为是,去你也只是个拖后腿的。”说完,凯文就转身回房。

当撒加还想追上去的时候,莱维抓住了撒加的肩膀并对其摇头示意,“以后机会还很多。”尽管知道凯文队长是为了自己好,但撒加还是不甘愿的低下了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紧咬的牙关。

翌日深夜,队伍按照计划开始行动,撒加躺了一宿却怎么也睡不着,到了白天就一直守候在兵营城墙上等候消息。

“不…不…不好啦,杰拉德他们朝这边来了!”了望台上的哨兵大喊道。

城墙上的卫兵听后,看着空旷的四周,脑子里一片空白。

撒加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问道:“你还好吗?”卫兵一下子慌了神似的后仰摔坐在地。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撒加蹲下来扶住坐地的卫兵。

“这次真的完了,杰拉德带山匪来杀我们了。”卫兵双手紧抱着脑袋,发呆的双眼透出深深的恐惧。

“振作点。”见卫兵没什么反应,撒加用力甩了一巴掌,这才把卫兵的思绪拉了回来。

撒加:现在兵营由谁负责?

卫兵:罗姆副队长。

撒加:他人在哪里?

卫兵:在医务室。

“走,快。”说着撒加挽起卫兵,两人跑向了医务室。

刚进医务室,只见两个卫兵瘫坐在病榻旁。

卫兵:怎么了?

“副队长走了。”其中一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跟随着撒加的卫兵再一次瘫倒在地。

“现在兵营谁还能负责?”撒加追问道。

“没人了。”其中一个士兵摇头说道。

环视周围的伤员和泄了气的士兵,撒加很清楚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了,在这如同受伤猎物遇到群狼的围攻一样的绝境中。

仿佛在那一瞬,撒加感觉到了罗杰爷爷的轻声述语:“不到最后,不要轻易放弃。”

“他们来了多少人?”撒加问起士兵。

卫兵:不清楚,貌似很多人。

撒加心想道:连多少人都不知道,还怎么想对策。又是一瞬,灵光闪过撒加的脑海:我们不清楚他们的情况,但他们也不清楚我们的情况!

“大家快把周围的门窗全部关上,快!”撒加喊道。

大伙面面相觑不知所然,也不为所动。

“快点!如果不想死的话,快!”撒加再次喊道。

尽管大家还是一片迷茫,但也逐渐动手准备了起来。

“你们呆在屋里,把门关好,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声音,千万千万不能出声。”撒加吩咐一旁的士兵后便跑到了屋外。

撒加出去后,先是打开了兵营的大门,然后躲到兵营的城垛下。

这时,杰拉德的人马也来到了兵营城前。

“老大你看,大门是开的。”一个手下开口道。

“哈哈哈,这帮胆小鬼都被老大吓跑啦。”另一个手下骄傲的补充道。

悄无声息,悄无人影,这深深地违和感让杰拉德感到极大的不安:“打了这么久,连西佩尔是怎样的人都还不懂吗?蠢货。”

“开枪射击。”杰拉德发出第一道命令,霎时间数十条火舌起舞,子弹像猛兽一样扑向兵营的每一寸皮肤,空气都撕叫了起来,被击飞的石灰零零散散的跌落在撒加身上,而他只是紧捂住嘴部,生怕走漏一丝声响。十几分钟的后,杰拉德摆了摆手势,射击即刻而止,但是数分钟过去后,兵营还是如死灰一般沉寂。

杰拉德回头憋了一眼这次劫掠的收获,“西佩尔,这次算你走运放你一马,撤!”话音落后,一行人马就浩浩荡荡的朝乱石岗奔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撒加从城垛的空隙中观望,在确认劫匪远离后才敢松下一口气。撒加背靠城垛,大大的吸了两口气,扑通扑通的心脏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但撒加还是能感到颤抖的双手,“我这是害怕了吗?”

另一边,凯文方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成功拿下了敌方大本营,并且做好乔装埋伏,就等土匪主力归来自投罗网。而毫不知情的杰拉德一伙则一边欢呼一边策马回营,显然兵营的怪异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收获”的喜悦。

回到兵营时,天刚刚入夜,杰拉德抬头挺胸一马当先步入大营,他高举的右手,宛如征服者的凯旋,其身后也传来“杰拉德!杰拉德!杰拉德……”潮水般的簇拥欢呼声。

杰拉德陶醉在了欢呼声中,身旁的手下指着不远处守营站岗的劫匪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不欢呼?”

这问话引起了杰拉德的注意,让他稍稍把思绪拉了回来。然而,欢呼中的土匪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包围住了。

“什么人?”杰拉德大喊道,劫匪们被此打断了欢呼,此时士兵们纷纷举起枪口对准土匪。

其中,一个土匪想立马举枪反抗,结果枪声响起,暗中飞来的子弹打伤了其手筋,劫匪的枪掉落在了地上。

杰拉德朝着枪响的方向看去,一个人从夜幕中走了出来,后边跟着一个举着火炬的随从:“哟,杰拉德,好久不见了。”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那人的面庞逐渐清晰,杰拉德先是一阵张嘴惊讶之状:“凯文…将军”,随后转为面凶之相:“你来这里做什么?”

“除暴安良,保护人民。”凯文一往如常平静冷酷的面容。

听后,杰拉德整个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你竟敢…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我要杀了你!”说着杰拉德就失去冷静一般的骑马冲了上去。

“砰!”又一发子弹冲夜幕中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打在马的前腿上,瞬间马向前跪摔在地,杰拉德也被马的惯性甩在了地上。

“大哥!”手下的土匪看到杰拉德摔在地上,都准备策马去支援。

“砰,砰,砰!”枪色再次响起,土匪四周的地上激起了尘烟,他们不得不勒住马缰。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杰拉德一边咬牙切齿的自语,一边努力的挣扎起身。

“无论你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芙蕾雅回不来的事实。”凯文一眼怜悯的看着地上这个挣扎的男人。

听到“芙蕾雅”的一瞬间,杰拉德瞬间停住了,随之则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泪水和鼻涕遮掩下的脸面已经让人无法辨识。

就这样,一度在西境猖獗的土匪被凯文一网打尽,消息会快就传遍整个萨桑,消寂了许久的城市立刻沸腾了起来。

回到兵营,凯文听闻了撒加的事迹后,将手按压在其头上,用力的搓弄了几下头发,并说道:“你小子还挺大胆的嘛。”周围的都一同笑起了声。

“凯文将军,这些人该怎么处理?”西佩尔找机会问道。

想到匪寨带回来的竟还有数十位老幼妇,凯文思虑些许:“先关起来吧。”

“遵命。”

晚上,凯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杰拉德悲嚎的泣容和数十位老幼妇人。起初凯文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被要挟的,但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主动攻击来帮助土匪,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对大家的心境或多或少的影响,凯文也没例外。

睡不着的凯文决定到关押室去看看,他先是去了匪民的关押室。幼孩和老人已然睡着,妇人半睡的状态给怀中的孩子扇风驱蚊,和平常的人家没什么两样。一个妇人似乎发现了凯文,她惊恐的盯着凯文,并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孩子,然后下意识的蹭地往后退,深怕面前的这个男人会夺走自己的孩子。凯文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居然给她们带来如此的影响,于是立即悄悄的离开。

接着,凯文又来到杰拉德的关押室,在铁栏的另一侧,杰拉德瘫做在地上,红肿的两眼无神的看着地面,一旁的饭菜也毫无动过的痕迹。醒着的杰拉德明显能感到有人来,但对于来人却无动于衷,只是就这么坐着、坐着,发呆着坐着。

“真是狼狈不堪。”凯文说道,但杰拉德并没有理会。

杰拉德还是没有反应。

凯文:如果芙蕾雅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芙…蕾…雅,芙…蕾…雅,芙蕾雅……”杰拉德一边重复着这名字,一边啜泣。

“芙蕾雅最后遗言让我带话给你,‘好好活着’,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凯文眼角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转身离去,而杰拉德则在另一头哭的更厉害了。

离开关押室的凯文一直出神的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操场。

“队长?”走廊中的撒加发现了凯文。

凯文:是瓦利啊,还没睡啊?

撒加:刚上个洗手间。

“陪我说下话吧。”于是撒加走向了凯文。

凯文:曾经,我和杰拉德也向这样一起观望月亮。

撒加:他是队长的熟人么?

凯文:不止是熟人,他还是我最优秀的部下,更是我兄弟一般的存在。

撒加:那?

凯文:芙蕾雅,我妹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妹妹般存在的青梅竹马。她也是杰拉德的未婚妻,可惜没来得及逃出帝都,被那帮混蛋害死后,此后杰拉德就离开了军队,一直音讯不明,没想到在这遇见,还成了这样子。

凯文顿了下,叹气说道:“哎,都怪我,怪我没用没保护好他们。”

撒加:队长应该听说过了吧,我因为弟弟才参军的。有些时候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那就去做眼前能做的事就好了,至于结果怎么样,管他呢?

“做眼前能做的事……”凯文略有所思的重复到,然后转头看着撒加。

撒加:怎么了,队长?

“你帮我想通了些事,谢谢。”凯文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往长官宿舍走去。

凯文走后,撒加向对什么人说话道:“你也要找我谈心吗?”

“啊呀呀,人家只是恰巧上个洗手间路过而已。”莱维从暗处走出来,嬉皮笑脸的说道。

撒加: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去睡觉了。

莱维:瓦利老弟,你也太冷淡了吧,虽然我没事找你聊,但你也可以来找我聊的啊。

撒加略带鄙视的看了一眼,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莱维了,虽然对莱维了解的也不多。然而理解这个人暂时也没什么帮助,于是撒加头也不回的去睡觉了,留下若有所思抬头望月的莱维。

第二天会议上,议题再次聚焦在土匪的处理问题上,由于边城的司法人员早已撤离,临时判罚的权限将由当地最高的官职的人负责,不过相关判决会被记录在案,并要呈送回帝都司法部。凯文主张拘留劳教的方式处理,这基本算是帝国相应法规的最低程度判罚了。

西佩尔略带尴尬的提示:“凯文将军,那个……”

看着周围凝重的神色,凯文心理很清楚,这么大的团伙,这么大的罪责必须要有人来承担,即使是恢复凯文原有的权限也无法动摇这点,更何况是现在。“你的意思我明白,杰拉德死刑,3天后执行,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呐,我想问一下行刑后尸体一般怎么处理的?”莱维突然冒出了一句。

“按照帝国律法,重犯是不给掩埋的,一般做法是丢在荒山里或是河里。”

“既然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在河边行刑,这样不是省事得多。”

凯文和西佩尔都听出了话外之意,“这个,行是行,就是……立场,那个……”西佩尔结结巴巴的说,凯文内心也在纠结。

“对啦,要不让瓦利小弟来行刑吧……”说完,西佩尔就感到后悔了,其他人也都楞在一旁好不尴尬。

“如果需要的话,我没意见。”撒加十分平淡的说道,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从一个小孩的口中说出来的。然后大家开始在私下议论了起来。

“队长!”莱维希望坚定凯文的内心。

凯文十分纠结的看向撒加,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孩子淡然。考虑到这一路以来发生的事,凯文最终还是同意了。

行刑当日,队伍把杰拉德押到河岸并跪对河流,除了凯文和行刑撒加外,其它人列队围在10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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