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竟已是第二日晌午,姜铭搔搔头。
看来昨天真的是耗尽了力气,不过长时间的睡眠也让他的精神恢复到了巅峰,已经不需要刻意施展瞬念就能将周围的事物探知清楚。
稍微收拾了一下,姜铭拿起桌上的食盒开门往灶间而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灶间外里三层外三层满满的都是人,而且似乎在议论什么。
姜铭不由咋舌,莫非今天陆叔出新菜品了?
想着也往人群中挤了进去。
起先还有些费力,接着人群似乎看到了什么,竟在他身前慢慢让出了一条道路,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姜铭一阵莫名,虽然塔里的人大都知道他是塔主姜城的儿子,但是父子二人一向没有什么架子,塔界又是以强者为尊,姜铭每次饭时也要与众塔民争先排队,可没见他们有过这么客气。
就这样,姜铭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到了人群中间。
他这才知道大家在等的根本不是饭食,而是在围观灶间门边挂着的一块石板。
因为灶间是大多塔民每日必去的地方,所以塔内有什么消息通常都会像这样通知众人。
只见石板最上面赫然两个大字——塔试。
下面则是一份名单。
卫易,十岁;耿虎,十三岁……
名单不长,总共十七个人,看到最后一行,姜铭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的举止有点反常了。
姜铭,七岁。
塔界资源匮乏,只有够强,才能更好的生存,所以每座塔内隔一两年就会对于刚晋入境界的炼灵者进行一次塔试,通过塔试,才能获得塔徽,成为一名真正的塔民,并获得相应的特权。
姜铭的名字出现在塔试名单上,也就是说他已经晋入了感应期。
如之前楼风厉所说,七岁的感应期,会在塔界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起先众塔民看到名单的时候还有点难以置信,认为是不是搞错了,现在见到姜铭本人,终于没有人再怀疑。
通过感应,姜铭周身那还无法彻底压制的气息,明显已是一位感应期的炼灵者。
姜铭无奈一笑,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这名单,多半是卫易使的鬼,他不好对自己暗中下手,就想利用塔试的机会,让自己封口。
他立刻成为了场中的焦点,周围议论四起,姜铭搔搔头,不知该怎样脱出众人的包围。
“不吃饭都围这儿做什么?!”
正在他面对周围乌压压的人群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外突然有人大声喝道。
闻声众人侧目,只见方礼年正气汹汹地站在那里,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
平日里在人前他一直是和善的样子,可在处理塔中事物的时候,手段气势却格外狠辣,不然以他的实力,也坐不到总管的位置。
众人一见他来了,终于悻悻然地散开。
姜铭长出了一口气,向方礼年走去。
“多谢方爷爷。”要不是方礼年解围,他真不知道还要被观摩多久。
敲了一下姜铭的脑门,方礼年道:“怎么回事?要不是陆小子传音给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传音是触微期强者才能使用的术法,看来陆叔果然不是传说中那样只有感应期的实力,而且方爷爷明显也知道这点,姜铭暗道。
此处人多眼杂,二人先回了姜铭的卧房。
过来的时候陆叔就把一个饭盒交给了方礼年,姜铭边扒饭边把昨天的事情经过讲给他。
听完后方礼年一阵吹胡子瞪眼睛。
“这小子,仗着他爷爷的长老身份,要翻天了啊!”
姜城、方礼年与诸位长老都曾参与建塔的过程,除了后来新晋的两位长老,都属于元老级的人物。
塔成之后卫木廖仗着自己的地位谋了不少私利,姜城自然知道,不过他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而卫木廖也没有太过无法无天,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对此方礼年却看不下去,但是瑶塔初成,卫木廖这样的强者不可多得,也就硬生生忍了下去。
今日见这老家伙的孙子居然也如此作威作福,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铭儿,到时塔试的时候记得替爷爷把那混小子好好教训一顿。”
方礼年可不会傻到去找对方要说法,事已至此,再去告状只会让别人觉得姜铭是实力不济,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且他对姜铭有信心,七岁的感应期,先天优势摆在那里,遇到同境界的对手结果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卫易毕竟早晋入境界半年多,对灵力的运用更为熟练,保险起见,要让连莲加快修行的进度了。
“铭儿,距离塔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跟着连姨好好练习,可不能给你父亲丢脸。”
想到姜城,方礼年不由心里叹了口气。
“嗯!”姜铭重重的点了点头。
又交代了几句,方礼年才离开。
虽然不能直接找卫木廖算账,不过看看是谁受命写上姜铭名字倒是可以的。
不多时便查问出这次负责塔试名单的是郑石,但是据他的同伴说他之前被叫出去一直没有回来。
方礼年皱了皱眉,心思百转,随即了然,心底冷笑向上方看去。
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瑶塔的四十五层是祠堂、卷阁等塔中机要所在,四十四层为守卫所在,而四十三层则是塔主与众位长老的居所。
本来姜铭他们应该住在塔主的那一间,但是之前姜铭未晋入境界,上下瑶塔多有不便,二人就在下层随便找了间房住着,塔主的房间就一直那样空着。
塔主、长老的房间比一般塔民的要大得多,包括正厅,卧房,书房等隔间,此刻塔主房间右侧的一间房内正透出两点光亮。
一个人影坐在厅内的一把木椅上,塔界物什多为石质,能用木质的椅子,可见其身份的不一般。
那人七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有点枯槁,着一袭深绿色的长袍,正是大长老卫木廖。
若不是眼中不时闪现的狠辣精光,很难让人想到他是一位吐纳期的强者。
此时他右手放在扶手上,指甲轻轻的从上面划过却没有伤到扶手,显然在努力克制心中的怒意。
再看厅下,正战战兢兢地跪着一名中年男子,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上流下。
半晌,卫木廖终于开口道。
“郑石,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