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位于栖凤山北面,与帝都长安相隔两千华里,西接安浙,南至南江,东连嘉平。自显锋帝以来,通州建城已有六百八十余年,乃是当之无愧的北川行省第一大城,历史悠久,人才辈出。
通州地理位置特殊,安浙出产的粗盐,蒙度舶来的各种手工艺品,乃至科沃沁岛的兽皮山珍等等,均在通州中转,贩至全国各地,对华云的物资流通起着极大的作用。
作为连接华云东西南北的咽喉,加之本身发达的铁器冶炼行当,通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说北川是华云和蒙度之间的第一道屏障,那么通州的因素无疑首当其冲。纵观历史,铁云关数度易手,唯有通州牢不可破,即便是建潘和蒙度的联军也只能在城下铩羽而归,讨不得半点好处。
离城不足五里,汹涌的浪沧江奔腾而过,与东面的青白江遥相呼应,一道滋润着华云大地,养育着这片古老土地上的儿女。
启盛历二十三年七月十一,楚汉一行九人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这座古城外。
三百八十里路途其实并不算太远,因夹带了马车的干系,无法全力赶路,故此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方才到达。
除了彭远树和白头翁杨进,其他人都没到过通州,一路上早被两人描绘的富庶发达深深陶醉了,此时一见这座雄伟的古城,众人心中不由再次泛起一阵震惊。
“我的亲娘咧,真的比青江城大太多啦!诶,那城墙少说也有六尺厚!啧啧,省城就是省城,到底不一样啊!”瞿二天生碎嘴,一兴奋起来就没完没了地说个不休:“嘿,嘿,嘿!快看那边,哈!竟然还有高鼻子的胡人!”
眼前的通州犹如一只半卧的雄狮,静静地伫立在栖凤山下。楚汉暗自忖道:这才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地方!不在通州混出一番名堂,老子誓不为人!
德叔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凝神地望着不远处的栖凤山,若有所思。十八年前的一幕犹如发生在昨天,机器人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眉宇间渐渐透出一种彻骨的哀痛。
进得城来,又是一番景象。
街道宽敞整洁,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售出的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直看得一群土包子两个眼睛重度充血。街上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人们大多衣着光鲜,面带富足,各种叫卖声充斥于耳,一派繁华兴盛的模样。
一直落落寡欢的段星儿总算有了点儿生气,从车上下来,随着大家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城内不能纵马,一行人在彭远树的带领下牵着马儿在客栈安顿下来。就近随意逛了逛,天色便暗了。
“这通州也太大了些儿,要是在青江,两个时辰过去,满城都走遍了!”牟铁柱感慨万千。
杨进道:“这算什么?我们今日只是瞧了瞧通州的西北角,要把通州逛完,没个一两天的时间怎么行?”
瞿二不无羡慕道:“通州可比咱青江富裕多了,连街上卖烧饼的说话都底气十足。贩盐的店面比青江的县衙还气派!”
“咱们今天逛的是通州的商品贸易区,刚刚看到的是官盐售出地,至于贩卖私盐的地方,那是不可能摆在明面儿上的,有时间我再带你去。”彭远树做信客的时候,每年总得来通州十次以上,城中诸般门道还算略知一二。
楚汉点头道:“熟悉环境不是短时间内的事,大家可以慢慢来。树疙瘩地头熟,明天先在城中找个宅子住下来再说。”
彭远树道:“嗯哪,要多大的宅子才行啊?”
楚汉想了想道:“三进的四合院最好,占地大些也无妨,日后方便安排。”
“我上次来的时候,一个同行说城南祝员外家要迁往长安,祝府空起来正准备租出去,位置好像是在铜雀大街上,咱们明儿就去他那里打听打听。”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彭远树便联系妥当,带着德叔和楚汉去了祝府。
一个精明世故的中年官家迎了出来:“鄙人赵辉,是祝府的管事。听二虎说,你们想租这宅子?”
楚汉拱手道:“在下楚汉,有劳先生,烦请先生领着四下瞧瞧。”
官家瞟了瞟楚汉身上的粗麻布衣裳,笑道:“你们也算是赶巧了,通州地面上寸土寸金,要找个这样宅子不容易。你想想看,祝府位于铜雀大街上,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打着灯笼都难找呢!若不是我家老爷不想变卖,买主铁定打破了头来抢,哪儿轮得到你们?”
通州城的建筑风格仿照长安,城内街道四四方方,整洁规矩。城中两条横贯的主干道十字交叉,将通州城大致分为四块,其中南北朝向的大街便是铜雀街,要说这祝府的地理位置的确也是不错。
楚汉不欲同他计较,几个人大致转了转。祝府是个四进的四合院,占地五亩左右,院内绿树掩映,屋舍俨然,比楚汉预期的要好得多。
“敢问贵上准备作价几何?”
“每月四十两银子,少了一文都不行。”赵管家不紧不慢道。
楚汉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呃……这价钱也太离谱了,不知……”
单凭楚汉的穿着也租不起这么大的宅子,赵辉懒得跟他费工夫,笑着打断道:“租银须得年付,我家老爷定下规矩,做下人的无权做主。楚先生回去想想清楚,不急。”
德叔破锣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就这么定了,我们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