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进来,主位上那个人转过脸来看。孙连虎心中一惊,原来是他!楚汉击败许九那天晚上他离得远,瞧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双眼睛孙连虎忘不了,贼亮贼亮的。
杨进施施然站起来,全没了早间的慌乱:“孙馆主来了!这位是……”
孙连虎不欲被他夺了气势,冲楚汉略略点头,大刺刺一挥手:“我认得的,楚家伢子么!不知早上的事情,杨当家的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儿还等着呢!”找人助威么?老子不吃这一套!
你他娘的还真拽上了!楚汉笑眯眯地看着他:“孙馆主,杨大哥已经正式加入我们黑手党,有什么事情同我商量是一样的。”我忍,我忍忍忍!
孙连虎怒火升腾,要照我的意思,那晚上趁你受伤就要了你小子的命:“看来楚兄弟是成心要架这个梁子了?”说完瞄了瞄楚汉受伤的右手,纱布的痕迹宛然,看样子还没全好。
和许九的冲突正是出自赵公子的设计,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楚汉顿时觉得他的目光有嘲笑和侮辱的嫌疑,说话间就没那么客气了:“想是孙馆主觉得我没那个资格,是么?”
杨进慢吞吞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楚汉的决定就是俺的意思,孙馆主请回吧。”
孙连虎憋着气,噌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身道:“要在青江这块地盘上站稳,你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楚汉脸上表情未变,眼神却渐渐犀利起来:“孙馆主眼中,在下的实力如何?”本来老子担心回家太晚了德叔发飙,不想多事,你他娘的偏偏要惹我!
孙连虎冷笑:“你以为你是谁?”要真打起来,我孙连虎难道怕了你不成?更何况你小子的右手还……
话音刚落,楚汉双脚发力,右手借力往桌面上一拍,飞身而起,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好快的速度!孙连虎大惊,二十年的苦练毕竟不是白给的,他下意识地挥拳格开对方抓向面门的右手,同时左手并拢,鹤爪疾点楚汉左肩!
“啪!”地一声轻响,两人手臂相交。孙连虎成功挡住对方的袭击,心中一宽:这小子速度的确不错,可惜手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不过尔尔。一念未绝,小腹处已然中招,一阵剧痛传来,受力下身子再也拿捏不住,噔噔噔连退几步,“呯!”地一声大响,脊背便撞在了客厅大门上。
咏春拳高手,身体各部皆可御敌,楚汉半空中姿势怪异,整个人都缩作一团,右膝命中敌人后,身体瞬间舒展开来,左脚尖顺势一蹬地面,人像一支标枪般猛地往前一窜。孙连虎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喉头便落入对方掌握之中。
楚汉右手渐渐加力,面上笑容更甚,只是眼神有如鹰一般的锐利:“那孙馆主以为我是谁?”晚霞均匀地洒在年轻的脸上,面颊的绒毛微微反射着淡金色的光,刀刻般的五官生动无比,自信之极。
我是谁?我是电,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话!!
“师傅!”门外两个徒弟齐齐大叫,想抢进来又心存顾忌。孙连虎喉咙咔咔作响,半句话也说不上来,脸色逐渐发紫,肺部急剧起伏,空气却是半点也进不去。看来许九也不见得是浪得虚名,虽然对方突袭在先,可无论怎样,自己愣是一招也没能挡住!
光天化日之下,楚汉倒也不敢随在城中心做掉这三个人,手一松,孙连虎像根面条般软倒在地。
楚汉左脚一挑,使了个巧劲,孙连虎硕大的身躯便飞到院子里。
两个徒弟赶紧上前,帮他捶胸抚背。半晌过去,孙连虎剧烈咳嗽,吐出两口带血的浓痰,终于缓过气来。
楚汉和蔼蹲在他身边:“孙馆主想必现在清楚我到底是谁了,还不快滚?”
徒弟们怒目相向,孙连虎无声地张了张嘴,一手拉住一个,示意他们千万不要冲动。二人扶他起来,师徒三个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楚汉回头笑道:“一时没忍住,杨哥莫怪,给你添麻烦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就得挨训了。对啦,杨哥你明天早点到喔!”
杨进木然应声,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贵等一干闻声而至的手下无不变色,青江武馆的头号高手,一个照面就趴下啦?!
前一刻还笑语晏晏,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翻脸比翻书还快。杨进亲眼见证了孙连虎的待遇,心头咚咚直跳:现在的年轻人真狠啊!他不禁对先前说的那句话后悔起来,“楚汉的决定就是俺的意思”,这话听着明明有倚老卖老的口气。何必呢,既然打定主意托庇于人,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才是,人家的实力摆在面前,不服也不行哪!
以后在他面前说话做事可得小心了,不然咋死的都不知道!杨进暗暗对自己说。
第二天天气还不错,楚汉站在家门口迎客,心情大好。
不知何故,楚家很多年没有客人上门了。在楚汉记忆中,除了每年年底来的林大叔他们,就只有瞿三这个厚脸皮和段星儿,其余人包括彭远树都没进过楚家院子,像这种大规模待客的行为,绝对是开天辟地的。
乌元和段星儿来得最早,德叔看到段星儿就高兴,牵着她到厨房找东西吃。没过多大会儿,牟铁柱,瞿二,杨进,祖怀德等人陆续到了,楚家破天荒正式请人,就连没好利索的彭远树也和瞿三一块儿来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谁也不敢大声说笑,场面有点局促。唯一闹得欢实的是段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