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正说着,瞿二领着牟铁柱人等回来了。
瞿三连忙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紧接着就地分配任务。瞿二负责去衙门和街面上打探消息,查明对方的动向;牟铁柱等人联络街坊邻居,许以银钱,明日到衙门口聚齐;瞿三自己负责联系杨进和祖怀德;乌元等就地待命,一有消息,马上动手灭口。
大家均无异议,各自分头行动。
全赖瞿三安排得法,对局势把握精准,事起仓促之时,黑手党临危不乱,所有人马秩序井然。正是由于这一突发事件,凸显了瞿三急变应对的能耐,获得了黑手党众的尊敬与承认,正式奠定了他在黑手党中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申时左右,证人之事全部谈妥;
酉时末,瞿二打探消息归来,赵公子方面的证人是一个鱼市的伙计;
戍时,牟铁柱传来喜讯,预计造声势的百姓明日可达千人;
亥时刚过,瞿三领着牟铁柱一干黑手党徒直奔衙门,乌元等人也趁夜出发,摸鱼去了。
第二日辰时,青江衙门口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两千多人将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青江人的八卦潜质实在是非同小可,两千多人中只有一千来号人是昨日牟铁柱找来的,其余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不为别的,就图个人多。
靠近门里的人全是黑手党成员和乌元带来的心腹,瞿三上前击鼓,好戏正式开场。
青江知县刘定俊今年虚岁四十,在青江县城任职已有数年,正值官场上不上不下的敏感年纪。吏部郎中赵大人一句话,兴许就是上天和入地的分别。故此,当赵公子要他拘捕楚汉时,他虽然头大,却不得不照办。草菅人命的事情谁都不愿做,不过楚汉只是一介山民,为了这么点芝麻小事开罪赵家实为不智。
昨夜里内宅闹鬼,鸡鸭狗子之类悉数被人斩断了脖子,血流了满地。大小婆姨们惊慌失措,一个个胆战心惊。刘知县头痛欲裂,正在好言安抚家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一个衙役匆忙跑进来,叫道:“不好了大人!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替昨日收监那个楚家伢子鸣冤的,门口的兄弟挡都挡不住!”
刘定俊心中一咯噔,暗道昨夜里莫非与此事有关?
他略一思索,吩咐道:“几个刁民而已,切莫乱了阵脚。你去叫刘捕头,着他带手下的差人先将这帮人轰散了再说!”
瞿三早已料到了这一出,特意将黑手党和乌元的心腹排在前头,岂是刘捕头等十数人能够轻易驱散得了的?
不多时,刘捕头神情狼狈地退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属下无能,百姓实在太多了……”
刘知县一听就上火:“你手下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威风八面,几个刁民而已,你还下不了手么?”
刘捕头一拱手道:“外面至少有上千人,属下那几个人根本不顶用啊!大人,您看是不是……”
上千人?刘定俊心中一凛,要作反么?看样子不出面不行了!他摆了摆手道:“本官知道了。你先去安抚一下,就说本官马上就到。”
待得刘定俊换好行头出来,外面早就成了一锅粥。
衙役三呼“威武”,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刘定俊升堂,惊堂木一拍,传瞿三上来奏明原委。
瞿三叩头道:“小人瞿三,今日为本村猎户楚汉被抓一事,特来鸣冤。”
原来是早年被革职的县丞家的杂种!刘定俊心中一宽,喝道:“楚汉杀死鱼市胡子张一事,有证人亲眼目睹,何冤之有?本官看你是心怀不轨,蓄意闹事!”
瞿三面色不改,大声道:“小的不敢,还请大人明鉴!楚家伢子一向安分守己,城中无人不知,怎的会做下此等恶事?这其中必有冤情,望大人明察!”
门口牟铁柱等会意,齐声大叫:“冤枉啊大人!”门外众人参差不齐地跟风:“冤枉啊大人!”一半人先前得了关照,叫得还算合拍,剩下的完全是为了热闹瞎叫唤。两千多人威势十足,声震屋瓦。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刘定俊吃了一惊,暗说今天这事儿不好办。干咳了一声道:“证人已经做了笔录,难道还会有假不成?是否有冤情过些日子便有分晓,你等先行散去,本官即刻派人查证,绝不会冤枉了他。”
瞿三叩首道:“小的有证人证明楚汉当日并未杀人,恳请大人当堂审理此案,以示公正!”
刘定俊怒道:“好一个刁民!审不审轮不到你来说话!本官判案难道还用你来指手画脚么?左右,将这无知……”
话音未落,门外牟铁柱等人按照既定安排,呼啦啦冲开衙役奔了进来,劈劈啪啪跪了一地:“求大人当堂审理此案!”
门外有人带头疾呼,众人同时鼓噪起来,群情汹涌,场面似乎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要是演变成民变可就遗笑大方了,刘知县料不到会演变成这副模样,细密的汗珠从他鼻尖沁出。权衡得失下,他只好改口道:“也罢,本官念你们一片好意……来人啊!将人犯提到堂上!刘捕头,带证人!”
未几,楚汉被押至堂前。
几日前发生的事情青江人大抵都知道一些,狱卒晓得他的来头,不敢刁难。但见他红光满面,气色上好,根据其酷爱扮演知识分子的秉性,估摸着在牢里又不知哄骗了多少大好的文学青年。惜乎牢中并无文学女青年,否则这本书就长了……
兄弟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楚汉心头暗喜:好家伙,群众演员简直不少呢!
衙门外喧闹声起,证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