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赣军已经兵临城下。江尚站在城楼上观望着下面黑压压的军队,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想来自己这些年一直隐忍,不与赣军争长论短,倒也和孟川相安无事。可是今日,为了佟鹤锦,他居然被赣军四面包围。要知道赣军素来作战勇猛,武器精良。他怎敢以卵击石。想了许久,他走下城楼,直接去传唤尹落和佟鹤锦了。
佟鹤锦已然知晓了一切。今日晨起,他就听他的侍卫说了。他边走心里边盘算着,做好待会所有可能发生的准备。
到了城楼下,野风呼呼刮着,吹乱了尹落的发丝。她不由转眸望向佟鹤锦,眼下生死未卜,可佟鹤锦依旧坦然笑着,一脸的镇定。
江尚从城楼上走了下来。面色晦暗,神色阴沉。他负手站在石阶上,仔细瞧着他们两位。许久,才说:“今日情形,想来你们是知道的。赣军围城,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我交出二位去。我方才思索半晌,很是不忍。四夫人有恩于我,且尹小姐怀着身孕。实在不能送出去。那么,佟公子,我大概只有委屈你了。”
佟鹤锦一团揪着的心突然松开。他方才还在想,若是江尚要将尹落送出该怎么办?如今看来,这个江尚还是念及旧情的。他略略松了口气说:“将军,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办了。尹落怀着我的孩子,我真心希望将军能顾好他们母子,将来生下一男半女,也可告慰我在天的亡灵。”
说完,他又向尹落身侧走了几分,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柔声说:“落落,别生我的气了,成么?你我一路走来不易,现在要离别了,你能开开心心地送我离开吗?”
尹落望着他眼里的眷恋,心头一颤,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不快都迅速散去,而今全都剩下了悲伤和不舍。她握紧他的手说:“你不能独自留我下来,我和你同生共死。”
佟鹤锦依旧笑着,心里却是难过极了。他却依旧豁达笑着说:“你怎么可以和我同生共死,你忘了,你独自里面还有我们的骨肉呢?你要好好活下去,将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将来让他继承我的衣钵,把江东的天下夺回来。”
“我不要。”尹落突然嘶声哭起,一把抱住佟鹤锦,死死不撒手。
江尚看了一会儿,见他们依依不舍,才不得已强行分开他们,他挥了挥手,上来两个士兵,开始往开拽他们。
佟鹤锦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眼眸微红地望着尹落。尹落却是嘶声竭力地奋力挣扎着,非要上前拉住已经松手的佟鹤锦。佟鹤锦深知此次出去的后果,不免亦是伤感,但他却依旧强颜欢笑说:“落落,保重,记得,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江尚又挥挥手,那两个士兵便给他绑了起来,准备送出去。
此时,尹落突然变生出一个主意来。她突然跪倒在江尚的身前,一脸狼藉地哭啼着:“军长,不能啊。佟鹤锦他已经答应要参加北fa革ming了。他对我说,割据分裂的日子他过的太多了,他想要过过大一统的日子。”
江尚听后,果然示意留下他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你可以看看,我怀里有份名单,都是他那日给我写下的江东决议起义的将军,他本打算和你禀报后,就去策服这些将领的。”尹落边说边把那份名单拿了出来。
佟鹤锦愣在原地,他万般想不到。尹落会急中生智,危难之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那江尚看了许久,又用极为赞赏的目光望着佟鹤锦。他沉思片刻道:“快给佟公子松绑。”
那士兵得了命令,放开了佟鹤锦。佟鹤锦立马跑回到尹落身边,将瑟瑟发抖的尹落拥在了怀里。
江尚把名单递回给尹落,然后拉起跪倒在地的他们,无比诚恳地说:“既然佟公子有意北伐,那我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岂有反叛之力。这样吧,我江某豁出死去,护佟公子你的安全。我这就出城作战,你们趁乱乔装出城,赶紧想法子回你南方驻地去。日后,民族兴亡,还全仰仗佟公子了。”
说完,江尚便下命令说:“集合队伍,准备开城作战。”
孟川听闻前线开火的事情,无比震惊。他万般不会想到,一个素来谨小慎微,偏安一隅的人,居然敢和他开战。看来,这个江尚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也只怪自己,这些年对他姑息,若早些铲除,也能免去这样的后患。
他誓死都要追回尹落,所以,他不能够忍受所有阻碍他的人。于是,他下了死令说:“剿灭江尚队伍,速速追回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