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足饭饱后,佟玉言待不住,想出去透透气,要拉着顾安安一起出去走走。
季川想着他有事跟陈锦、沈楠二人商量,她们听着也会觉得枯燥无味,况且这是他的地盘,不会出什么事,他嘱咐了顾安安几句就让她跟佟玉言一起出去了。
两人出了沁园,沿着走廊一直走。
顾安安注意到墙两侧雕刻了花纹,颇为精致灵巧,她停下脚步,走上前去,仔细瞧了瞧,这是一幅清明上河图。
顾父是历史学教授,对古代建筑雕刻也颇有研究,顾安安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点,早先她倒没注意,这幅画是采用剔地隐起的雕刻技巧,即把表面打制光平之后,刻去不需要的部分,留出需要的各式花纹图案和各种题材,以达成浅浮雕效果。
这是唐宋时期玉带饰的主要表现手法,顾安安记得明代有位制玉高手名为陆子岗,擅长玉牌,技艺高超,无人可比,被誉为“碾玉妙手,吴中绝技”,“子岗牌”便是由此得名,故宫里现在还收藏着他雕刻的玉饰。
只可惜陆子岗没有后代,一身绝技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今这技巧用在清明上河图这么大的风景图上,极其考验雕刻师的耐力与能力。
顾安安想起了陆展飞,当代雕刻大师,最擅长的便是这剔地隐起的技巧,手法张弛有度,变换自如,蝉联三届天工奖。
天工奖是中国雕刻艺术的最高奖项,每八年评选一次,要求极其严格,提交的作品若没有达到要求,名额宁愿空着,也不愿颁发奖项,其目的就是为了尊重作品,保证奖项的权威性。
因此无数雕刻师对天工奖趋之若鹜。
三十多年前,年仅30岁的陆展飞凭借巧夺天工的“战争与和平”玉雕斩获天工奖,成为天工奖自产生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一夜成名。
顾安安拉了拉佟玉言,问道,“你知道陆展飞吗?”
“你是说那个被称为陆子岗接班人的雕刻大师?”佟玉言正盯着花纹看,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问他干嘛?”
顾安安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墙上的花纹,“这雕刻怕是出自他之手,千金难求。”
佟玉言闻言一惊,不出意外的话,这幅清明上河图便是陆展飞上次获得天工奖的作品,据说历年二十年才雕刻而成。
市面上哪怕只是被模仿的清明上河图都已被炒到了天价,更何况陆展飞的这座正品。
多少人出高价,到处拖关系只想买陆展飞的一副作品,却是有价无市,没想到却被她们在这里见到了清明上河图的真迹。
陆展飞如今已过花甲之年,八年前的天工奖颁布现场,他自称年事已高,卸甲归田。
但八年前他也不过是50多岁而已,正值壮年。
顾安安指着墙壁右下角的大写字母L,笑道,“能得陆展飞雕刻的清明上河图,不是亲人便是挚友了。”
“那些收藏家若是知道被称为天价的清明上河图就这样被展示在一家饭店的走廊,定会心疼的吐血。”佟玉言知道这是陆展飞作品的特有标识,瞧着这美轮美奂的作品感叹道,“也不知道这景安居的老板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得到这幅清明上河图。”
“不知陆展飞卸甲归田是出自真心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佟玉言笑了笑,拉过顾安安的手,拿出一张卡,“走,跟我泡温泉去,刚刚陈锦给我的卡,说让我们两个一起去玩玩,虽没有龙泉山正宗,但也可以舒活舒活筋骨不是?”
顾安安点了点头,这两天在寒山寺虽然没干什么,但也觉得累,眼下季川他们有事商量,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索性就跟着佟玉言一起走了。
两人出了走廊往一直往左走直到尽头,到了一处门口停下。
佟玉言将卡靠近手柄处,“滴”的一声,门便开了,顾安安看到大门里又分了若干个小房间。
佟玉言拉着她往里走,找到衣帽间换了衣服,又朝其中一个小房间走去,推开门,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顾安安感觉到了一股暖气。
待她定眼一看,面前正好是一个中型的水池,源源不断的泉水正往里涌进来,池边还有另外一个小型的水池,里面有不少小鱼游来游去,她认得,这是清道夫。
她还没回过神来,却听见“哗”的一声,佟玉言已经率先走进了水里坐下,一脸惬意。
佟玉言朝她招了招手,“安安,快过来啊,很舒服!”
顾安安走进水池,温暖的泉水浸透全身,全身的毛孔仿佛全被打开,她闭上眼睛,轻轻的呻吟一声,一股舒适感油然而生。
半晌,顾安安睁开眼,看着正在玩水的佟玉言,说道,“玉言,你对这里倒是很熟悉,应该经常来。”
佟玉言正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随即干笑两声,正要开口。
又听见顾安安说,“口是心非!”
佟玉言知道顾安安这是在说她对陈锦的态度,脸颊处闪过一丝红晕,她靠近顾安安,一把抓住她的手,反驳道,“那你还不是一样!”
“我现在可是季川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哦哟,那岂不是未来的季夫人了!”佟玉言眉眼一弯,浅笑兮兮。
顾安安见佟玉言居然调侃她,眼珠一转,捧起池里的水就朝她撒去,佟玉言自然不甘示弱,两个人索性就在水里闹起来了。
两人泡了一阵温泉,又嬉闹了一番,出了一身汗,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顾安安拉着佟玉言从水里起身,走向衣帽间换了衣服,将头发吹干后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