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凝语醒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当看到何如清和罗津的时候,竟然恍惚以为自己还在何府,等到边上的宫女扶她起身时才想起自己突然晕倒的事情。
罗津支支吾吾的告诉自己旧疾复发,吴凝语才不相信!
就凭那天五皇子反复的问自己有没有事那种焦急的语气,就知道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暗算。
不过既然他们都想瞒着自己,那自己也就装个不知道好了。
皇帝来看过她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似乎只要皇帝到了自己这里,宫中的那些娘娘嫔妃们就有不少人生病,吴凝语冷笑,恐怕是红眼病吧!
按说她这一生病,按宫里的规矩是一定要送回家的,免得病气过到宫中,可是皇帝不但对外隐瞒了她的病情,就是何如清、罗津二人也是下了旨意,不得外传。
宫中各宫各殿的娘娘们只怕是恨的牙痒痒!
不过也有聪明伶俐的,就比如那毓秀宫的充容娘娘,早在她醒来的那天就派了人过来进行“亲切慰问”。
等罗津宣布她已经无恙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带了巧荷、雅梅两人去了毓秀宫。
门外有人候着,正是那天来探望自己的宫女莲锦。
“给公主请安。”莲锦见她到来,眼睛似乎一亮,连忙上前行礼。
吴凝语点点头,却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个后宫,她还显得太稚嫩,再加上和人交际并不是她的强项,所以也只能点头作罢。
莲锦却是心中不满,一个小属国的公主竟然端起架子来,虽然说自己是个小宫女,可是宫中就是大太监见着自己也少不论笑脸相迎,毕竟自己的主子是深受皇上喜爱,龙宠不衰的!
不过莲锦在宫中厮混多年,就算心中不满,可是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公主请。”
吴凝语有些疑惑,不是应该先通传一下的吗?
随即又反应过来,看来这位充容娘娘虽然品位不高,势力却大,自己不过早上才得了罗津的话可以下床走动,她这里竟然一早就知道,还算准了自己要来拜谢,所以才会命莲锦在门外等候。
想到这里,吴凝语忍不住打了寒颤,伺候自己的那些宫女中不知道有那些人是这毓秀宫的,又有那些是别的宫中的眼线呢?自己根基不厚,偏偏皇帝又表现的如此厚爱,自从她醒来,虽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是日日探望是从不间断,这不啻于把自己推上了风尖浪头!
看来自己若真是要在这宫里生存下去首先就要学会如何与人委与虚涉。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心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是指不上她们了,若是轮忠心那自不必说的,可要是比起这些宫里的手段,恐怕两个丫头拍马都追不上!
对着莲锦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公主果然是天资,看得我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动心了。”人刚刚站到门口,就从连忙传来糯软却又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把两种完全对立的声调融合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别具一格,心神荡漾。
吴凝语连忙福了礼,恭敬的站在门口不敢动作。
“莲锦,还不请公主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虽然是在责备莲锦,吴凝语却觉得似乎就是在说自己,心道这位充容恐怕不是那么好相处的,想到这里,更是拘谨起来,生怕自己犯了一点错让人揪着辫子说话!
待到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吴凝语才抬头看眼前的人儿。
这一看,才发现这位充容正是那天在宴会上替自己解围说话的蓝衣女子。顿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敬畏。
见到穆充容看着自己,她连忙低下头去,“凝语是来谢谢娘娘关怀之情的。”
穆颍澜看着坐在下方的她,心里暗暗的做着比较,若是容貌,她生的是好,可是比起现在龙宠正盛的慕容若云还是差了些,而且年级又小,显得又很是拘束,并看不出有多出色,至于才艺方面,那天皇帝本意是想她展示一番的,谁知道她竟然还挺聪明,来了小会儿就要告退,结果半路上就出事儿了。
由此看来这公主人虽小,心眼却是多的。想到这里,穆颍澜不由一笑,人家毕竟是从皇宫里出生的,想必从小就司空见惯了,看来这小公主还真是值得让人提防!
“公主远道是客,何必多礼?再说,我身为皇上的妃嫔自当是为皇上分忧的。”穆颍澜浅笑,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雍容大度的气度,“皇上为了公主的病,愁得是茶饭不思,我去看看公主也是理所当然的。”
吴凝语被噎了一下,心道,这穆充容好厉害的嘴,明明就是挤兑的话,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好心好意,自己还不能反驳不然就落了口实,让人说自己不懂礼数,不知好歹!
连忙笑笑装出一派无措的样子。
“表哥也说,让凝语来……”连忙捂住嘴,又道:“谢谢娘娘。”她知道若是让对方知道是自己要来谢谢她一定会对防备,所以佯装说漏了嘴让她以为是自己身后有人指使,这样一来显得自己不懂人情,二来显得自己笨拙,竟然连教话的人都给说了出来。
果然,穆颍澜看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柔和,眼中也没有刚才那番审视,反而多了些怜爱。
“公主不必叫我娘娘,就唤姐姐吧。”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疼惜的道:“我就不客气的叫你妹妹了,左右将来都是皇上的人儿,妹妹对我不必太过拘礼。看看你,这一病就病了好多天,瘦了不少呢!”
吴凝语心中对她早有提防,虽然感激,可是更是觉得她深藏不露心思颇重,连忙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谢娘娘,可是礼仪不能废。”再说,我也高攀不起,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把我这个“好妹妹”送到前头去当挡箭牌了!
穆颍澜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复又回到座位上,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觉得她是真的惧怕有人说闲话才拒绝自己后才展颜笑道:“妹妹可曾用过午膳了?不如就在姐姐这里用膳,今日皇上赏了姐姐一只属国进贡的熊掌,正好给妹妹补补身子。”
留在这里吃饭?吴凝语虽然不懂什么权利阴谋,可是隐隐觉得不好,连忙笑道:“娘娘的好意,恐怕凝语只能心领了。”见穆颍澜脸色微变,又道:“实在是为我医治的那名大夫,千万叮嘱我一定要按时吃药,”瞧瞧桌上的沙漏,连忙故作天真的道:“啊呀!娘娘,都快午时了,若是被我表哥知道我在娘娘这里贪玩不肯回去吃药恐怕又得教训我了!”有的时候天真和幼稚是最能让人放松警惕的,而吴凝语正好两样都有,毕竟她现在的年级只有14岁。
然后又对着身边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的巧荷、雅梅撒娇道:“等下回去,你们不许告诉表哥我在娘娘这里玩耍!”又转头对着穆颍澜羞涩的笑笑:“娘娘,若是我表哥问起,您就说我……嗯。”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似乎自己想不出来什么理由一样无助的看着对方。
穆颍澜见她如此表现,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微微一松,看起来到底是个孩子连撒个谎都不大会,连忙笑道:“我就说是我留着妹妹在这里陪我,不关妹妹的事如何?”
吴凝语此刻充分发挥自己小孩子的脾性,索性拍手道:“好好!娘娘真聪明!”投去一个崇拜的眼神。
穆颍澜笑笑:“那公主就快回吧,不然再晚可就过了时了。”
吴凝语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走出毓秀宫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冷汗,一个劲儿的酸软,连忙唤道:“雅梅,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