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凝语从小到大都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一概的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从小学到初中,考高中、大学,都不余余力。
对于一个样貌不出众,好吧,吴凝语承认,不出众都只是很贫乏的形容词,实际上自己的相貌可堪无颜。不是说什么歪瓜裂枣,但是,比一般那个程度还少了许多。对于这样的女子,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靠自己,有些东西不是天生的,所以自己必须要去争!从小到大,不管是还天真烂漫的小时候,还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吴凝语受到的待遇都是——人家说红花需要绿叶陪,可惜她连个绿叶都当不上。孩提时期,没人愿意和自己一起玩,主要是自己脸上的那块红色的胎记,太过吓人,就算是有一两个愿意和自己玩耍的孩子,最后也会在父母的压力下避开自己;少女时期,青春冻人,没有任何一个男孩子愿意接近自己,连带女孩子,也没人愿意做她的朋友,似乎和她在一起,那些个女孩子也变丑了一般。所以,她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成绩屹然自不必说,连带的其他的业余爱好也多不胜数。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天赋异秉,又勤学上进,所以她19岁轻松大学毕业,可惜的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人才,所有的用人单位都不住叹息。人才是人才,可是如果让你去当一个部门的经理,又或者说需要你出面解决问题的时候,你的所有的才智都先放到一边,至少,那张脸要出去见的人啊!所以,她只有乖乖的回到学校,当助教,考研。
站在X城最高,风景最好的山顶上,她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当一个社会形成一种风气,对于她这样的人,自然就有一种排斥感。吴凝语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昨天那个教授对自己的刻意刁难。虽然她的导师对于她的脸蛋并不看重,但是不代表别人也一样。
看着脚底的山色,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里有些暗伤,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父母早早打了电话过来祝自己生日快乐,同时又开始不厌其烦的念叨起关于结婚的问题。自己虽然明知自己几乎和婚姻无缘,但是还是费劲脑汁的安抚了父母一番。
风吹过耳边,像情人轻柔的低喃,带着几分舒爽,吴凝语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往前再走了几步,看着脚下陡峭的悬崖,吴凝语轻笑,自己绝对绝对不会有轻生的念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身体再不好,也是自己的。
后面穿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突然一个声音大吼道:“小姐,你千万别想不开!”突然一股力道猛的扑向自己,她浑然回头,嘴里嘟嚷:“你才想不开……”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带那个人一起,猛的向后一仰,风,在耳边变的犀利起来,刮起来有种刺刺的感觉。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想死,但是你这个该死的猪把我推下去了!第二个念头是,老爸老妈,我估计不能再孝顺你们了。第三个念头是,上帝啊,我竟然真的没结婚就挂掉了!最后一个念头是,来世让我的脸正常一点吧!
耳边有人不停的在说什么,吵得她不得安宁,自己现在很累啊,就不能让人好好的睡一觉?无意识的扬起手挥舞一下,嘴里嘟哝道:“好吵!”
想不到这话反而起了反效果,就听的耳边的喧哗声更大了,有人不停的在喊:“凝语!凝语!”也有女子的声音高昂的叫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对了!突然意识中什么东西闪过,自己不是掉下山崖了吗?那现在是在医院了?自己是不是没事了?想着猛得睁开眼睛,然后试着转动脖子,很好,似乎没留下什么后遗症,看来自己真是命大啊!
“凝语!”一个温润柔和充满惊喜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紧接着她的身子被拥入一个怀抱。
吴凝语一时间没有回转过来,竟然愣愣的任由他抱着,就听他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委屈!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凝语!你要知道,现在你入不入宫,不仅仅是关系到你的终生大事,还有南月和南里两国的世代友邦是否能继续下去,更关系到我们家的存亡啊!”
一大段话,直轰得她头昏脑胀,什么南月、南里?什么家族存亡?到底都是什么和什么?她不过是小学校里的一个助教而已,有什么国家大事轮得上她来插手?自己家里似乎也没什么存亡不存亡的吧?不着痕迹的退出他的怀抱,倚在床头上,她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都是人,可是不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都穿着古代的装束,而且还有几个小丫鬟般打扮的女子正候在床边。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就有一个穿着华丽妖娆的妇人上前:“凝语,这入宫是天大的恩赐!你怎么能这样?使着小性子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大家想想,要是你这一死,我们这活着的人可就都给你陪葬了!”
先前的男子脸色一变,口气微微凌厉:“二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无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被称作二娘的人脸色微微一变,退到一边,眼睛却是狠狠的剐了自己一眼。
吴凝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二娘对自己如此厌恶,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了另一番计较。
男子轻轻握住她的手,“凝语,你别听二娘胡说!”
吴凝语抽出手,“谁让你们来整我的?每天层出不穷的翻新花样啊?还真是为难你们了!”心中冷笑,自己这张脸是不好看,可是也没碍着过谁吧?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以作弄自己为乐?这次竟然不惜血本,租服装,租演员!呵,她吴凝语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此殊荣?!
男子的脸色微变,吴凝语看在眼中,冷笑:“雇佣你们的人还是真是有钱啊!这些”说着用手指指房间里的东西:“想必就是租也要不少钱的吧?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心虚了?”
“雅梅!”男子突然怒吼一声:“还不去请大夫!”转头对着一干仆人打扮的女子吼道:“要是小姐有个什么事,我叫你们全部都陪葬!”有个乖巧伶俐的丫头连忙应声跑出房间。
吴凝语冷声道:“在这里耍什么威风呢?你不过也是别人雇来的,用得着这样么?好了!现在戏也看够了,该让我回家了吧!”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这下不单是男子的脸色难看得紧,就是那二娘和那些仆人们脸色也苍白的很,甚至二娘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清,恐怕是掉下山崖的时候摔坏脑子了?!”
旁边的一个小丫鬟连忙扶住她,怯生生的说:“小姐,您不记得咱们了吗?”
还来?还装?她承认自己一辈子被作弄的次数数不胜数,可是没有那一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的!自己明明都已经揭穿他们的诡计,现在竟然一个个却像见了鬼的似的,作出一副对自己又怕又担心的表情来!一把甩开小丫鬟的手,愤怒的走到男子面前:“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你们!我说!你们作弄人的把戏也该到此为止了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教授还等着我回去做实验呢!”
男子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温柔的说:“你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现在身子骨也不过好了一些,不如先休息一下,过几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怎么样?而且你也得请大夫看看到底还有那里伤了也好治疗不是吗?你说的那个教授是谁?不如我帮你请来,你们就在这里做,”说到这里男子停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拗口的说出那陌生的词语:“做你说的那个实验。怎么样?”
吴凝语虽然心中愤怒,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现在的情况,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安心不让自己离开,恐怕想走也是白费力气。虽然他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为今之计不如答应下来,等对方防备松懈的时候再想办法逃走!看起来,这次作弄自己的人对自己还真是仇深似海啊!想了想,“好!可是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至少给他们报个平安也好的,而且若是自己逃不出去,说不定还得靠爸妈报警了!
这下男子的脸色变得很是奇怪,不是愤怒,也不是洞悉她动机的讥讽,反而混杂了些悲伤和哀怨:“凝语,你娘远在千里之外,不过我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她了,至于电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如这样,你安心的等几天,你娘一定很快就到了!”
千里之外?!难道自己掉下山崖昏迷了很久,已经被送到这样远的地方来了?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还想把妈妈也捉住吗?看来自己这个电话是万万不能打了!自己一个目标小,总是好逃走的,若是拖累了爸妈可就麻烦了!眼珠一转:“不必了,不必请我妈来了。我就依你说的,在这里休息几天。”转身回到床上,“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一众人听到这话,似乎全都松了口气般,外面有人喊:“公子!公子!大夫来了!”
男子面色一喜,连忙道:“快请进来。”又转头对着床上的人儿柔声说:“大夫已经来了,左右也是要看看的,不如现在请大夫看一下,也好知道到底伤在那里了。”口气虽然肯定,却也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也好,自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有个免费医生看看也是好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男子松口气。那个叫雅梅的小丫头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青衫儒袍的青年男子,对着屋里的人点点头,直接走到床前用丝线绑住自己的手,坐到桌子边上开始诊脉。
吴凝语瞪大眼,不是吧!竟然连医生也收买了?!竟然还能悬丝诊脉?这,这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吗?脑子突然有些混乱起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那年轻男子收起丝线,深深的看了先前的男子一眼,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吴凝语心道,也不是什么神医嘛!看了半天话都没一句,还是说这悬丝诊脉的功夫他没学到家?自己浑身都疼,可是也没见他说什么自己到那里不对,看了不如不看!看看依然矗立在房间的众人,“没事儿了?没事我睡了,浑身都疼!你们请的什么医生?我说,想整我,也要留着我的命吧!我怎么没见他开药?”见众人依然不动,有些厌恶的挥挥手:“我睡觉了,你们杵在这里看着我睡?”
有几个年轻的男子脸上通红,连忙退了出去。
余下的女人们俱都张大嘴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似乎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
先前的男子颇似无聊的皱皱眉,“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雅梅,你留下伺候小姐,我们走罢。”
蒙住头,吴凝语心烦得很,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想想,到底有谁这样恨自己呢?是前天那个助理?他那天不是实验失败,然后自己去帮他重新做了一次,结果教授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吗?不对不对,他不过是个半工半读的研究生,那里来这样多的钱?难道是……到底谁啊?自己从来循规蹈矩的,说话做事都极力小心谨慎,怎么可能得罪人呢?若是为了自己这张脸?拜托,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而且还是走在大街上人人都不愿意多看一样的,怎么可能为了一张脸来这样恶整自己?
冷静,冷静,吴凝语!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想幕后到底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等一下,自己的钱包呢?在身上摸了一番,“呼”的从床上跳起来!这帮人!太可恶了!竟然给自己也换了衣服!穿成这样怎么逃得出去?!手机,钱包,身份证全部都让他们收走了!
“小姐,你是不是渴了?”那个叫雅梅的小丫头见她站在床上,连忙怯生生的问道。
“我问你!”吴凝语恶狠狠的小声道:“你要老实回答,不然……”看看四周,跳下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举在头顶,嗯,这个应该可以把人敲晕吧?“不然我就敲死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们的同伙都是些什么人?老大是谁?想干什么?我家人都还好吗?”
那小丫头迷糊得瞪大眼,“小姐,你说什么呀?这里不是你的家吗?皇妃娘娘过几天就到了呀。小姐……”突然她跑到窗边看了看,让吴凝语以为她要喊人,差点就把茶壶砸下去了,却见她又小心的关好窗,走到自己身边悄声道:“别装了,没人了。”
这话差点把吴凝语没噎死!装什么装?到底是谁在装?莫名其妙把人掳到这里来,现在掳人的反而叫被掳的不要装了?现在的世道变得真快!
“什么别装了!”吴凝语老是维持一个姿势觉得气有些匀不过来,自己的身体怎么这样虚弱了?难道是摔下山崖的后遗症?“我告诉你!你快点带我出去,不然,不然……”作势扬扬手里的茶壶:“我真的砸你了!”不过这帮人也真傻,就留一个14、5岁的小丫头,能抵什么用?自己的身板绝对比她结实,绝对可以制服她!真是以为自己现在受伤了就没力气了吗?哼!
那小丫头眨眨眼睛,很是不解的说:“小姐,你上次也是这样威胁我的,可是你到最后也没舍得砸,你真舍得砸雅梅吗?”说着大眼睛里就缀满了水光。
吴凝语心中一慌,“你别哭!别哭!我……”自己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看来对方把自己的性格也摸了透亮,不然怎么敢就放一个小丫鬟在这里?自己小看他们了!咬咬嘴唇,自己在干什么!现在怎么能向敌人示弱呢?硬起心肠:“你哭也没用!带我出去!我就放了你!”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胸口憋闷得慌,身子就软软的向后倒去!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上前扶住她:“小姐,”她吸吸鼻子:“你别倔了,还是上chuang休息吧,现在都虚成这样了,怎么能到处走呢?”
不对劲儿啊,怎么这个小丫头扶得动自己?自己虽然不说高,可也有1米7左右吧——这是她最为自豪的了,堪比模特儿的身材不是人人都有的!目测一下,这个小丫头也不过1米5、6左右,竟然和自己平肩,等等!等等!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身体怎么了?
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点,连忙对着小丫头道:“你给我拿面镜子来!”
镜子是拿来了,可是为什么是铜镜?现在不是都是水银做的吗???铜镜也不算很模糊,只是人影有些变形,饶是如此,吴凝语也一样看出镜中之人不是自己!“哐”一声,镜子掉在地上,吴凝语抓住那小丫头:“你说!你说!这里是那里?我是谁?现在几月几号?”
大概是她神情有些癫狂,吓得那小丫头一把挣脱,跑到门口大喊:“来人啦!来人啦!小姐发狂了!!来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