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丽法叶微笑的坐在德国人专门为她搭建的高台上,心情却并不象脸上显露出来的那样愉快。哥哥的病更加的糟糕了,爱美的拉法叶把自己的脸用面具遮盖了起来,一贯温柔的他开始胡乱的向身边的人发泄起来。整个病房都是被砸碎的花瓶碎片和撕烂的床单。申克尔被完全的禁止再进入屋内了。被愤怒和恐惧折磨的法国统帅只有在看到自己妹妹的时候才显得安静些。他的手已经开始溃烂了,脓血顺着昂贵的皮毛手套边滴落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1806年7月1日的上午了,高台下摆放着公爵的猎物。是些微不足道的野鸡和兔子。最大的捕获也不过是头不超过五十磅的狼。猎人太多而嘈杂影响了成绩。在德国人看来,这种场合是和公爵建立私人友谊的最佳时间。他们在整个上午都缠着拉丽法叶。不尽兴的‘恺撒’最后也生气的向每个往公爵走来的人咆哮,,它现在趴在主人的脚下,用单纯而凶狠的目光看着每个上台来的陌生人。
还有二十分钟就将是激动人心的点亮蜡烛的时刻了。拉丽法叶将点燃巨大的蛋糕上的通红的蜡烛。这象征着德、法人民间不可熄灭的友谊,真是荒诞的一出闹剧。作为即将被抹去普鲁士人记忆的这些贵族来说,法国人更需要的是顺从而不是友情。
高台下不远处站立着一位穿着法国军服的高大男子,他的年龄不大背却已经有些佝偻了。岁月在阿列克谢、比卢斯的身上留下了比别人更多些的痕迹。阿列克谢的头发已经斑白、眼神里流露出不同寻常的忧郁。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很英俊的,现在却已经无奈的早衰了。这位看上去足有四十岁的男人才过完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日。并且五年前他有个更法国化的名字。菲利普!对,他就是让、德隆唯一的儿子和罗雅尔的哥哥。也是整个会场唯一知道将发生什么的人。
一个羞涩的男孩子正被自己的父母亲带到高台上的公爵身旁,拉丽法叶友善的摸了摸他头上的褐色毡帽。和他的父亲说着什么。
‘我小时侯也有顶这样的帽子,是妈妈给我买的。”想起这些事情的阿列克谢难得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无声的透了一口气。就在得到那顶帽子的五小时后,他的人生被永远的改变了。
少年时的菲利普是个聪明而惹人喜爱的孩子,人们总说“看啊,菲利普已经可以背诵整整三十章的‘罗兰之歌’了。“听,多么美妙的演奏啊!真不能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以这样熟练使用钢琴。”每一个认得他的大人都把这个孩子当天使一样对待着。那时候宰相还没有现在如此高的地位,但他已经很少回家了。菲利普和妹妹是妈妈带大的,那是个有着绿色眼睛的美丽女人。现在的阿列克谢很喜欢初春橡树叶子的颜色,那能让他想起妈妈温柔的目光。
当菲利普长到十五岁的时候,他忽然对自己的生活异常的厌倦了。过于聪明的他很快的已经理解了人们的赞美背后的东西了。
“看那个孩子,太聪明的人是会夭折的。他的妈妈身体也很不好!”无意中在墙后玩耍的菲利普听见一个才央求自己家庭庇护的贵妇这样笑着对她肥胖愚蠢的儿子说道。妇人的丈夫并没有谴责自己妻子的话,他恶毒的补充道;“人们都说她得了厉害的肺病,恐怕活不过今年冬天了。”然后一家人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一样高兴的走了。菲利普知道十五分钟前他们还在客厅赞美自己的可爱和为妈妈的身体哭泣呢。所以虽然那天下午太阳很大,小菲利普却独自在墙角站了很久,身体不停止的颤抖着。
他开始排斥人们对他的关心了,小家伙粗鲁的把别人送给他的东西扔在地上。父亲会为此会发很大的火,而妈妈却总是理解的看着他微笑。在他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得到新帽子的菲利普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游荡着。他看到几个少年用石头砸一位盲人和他带着的一个凶狠的孩子。盲人大叔劝阻身旁的孩子不要向攻击他们的人回击。他大声说道:“仇恨永远不该用仇恨来终结!假如人们打你的左脸,需把你的右脸给他。”那群少年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旁边的菲利普大声斥责他们,有个孩子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很快的跑掉了。
“谢谢你,孩子!”盲人对着他的方向笑着说,旁边的孩子警惕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先生,你为什么不对那种恶劣的行为还击呢?”少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们是些迷途的羊羔,我只会可怜这些孩子,又怎么会伤害他们呢?”盲人笑着说道。
“迷途的羊羔?”菲利普仔细琢磨着这个字眼,他迟疑了下问道:“那么我呢,我也是吗?”
“是的,整个法国是一艘迷失了航向的大船。正在从一个黑暗航行到另一个黑暗。”
“哦?您是教会的!怎么宪兵没有抓住你吗?”聪明的菲利普往后退了两步,他警惕的问道。
“我是主在世上的仆人!”
“呵呵,我知道你们的事情。神甫不是为了修女的*而大打出手的吗?”菲利普听过父亲的朋友讲过的关于教会的笑话,虽然他并不很明白,还是说了出来。
“你这个渎神的人!“盲人大叔身旁的少年愤怒的说道,那是个长相普通却有着蛇一样眼睛的孩子。
“别冲动!佛里安。这孩子是个可怜的人。但是他的心地是善良的。我问你,年轻人。你憎恨身旁的人并且想改变他们吗?”盲人说道。
“是的,我讨厌那些虚伪的家伙。”菲利普犹豫的回答道。
“你能改变他们吗?或者说,你能改变自己吗?你的目标是什么?”盲人问道。
“我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该改变成什么样的人!我讨厌自己的生活。”菲利普感觉自己对眼前的人不向对其他陌生人那样排斥。他犹豫的说道。
“那好,我来给你说个上帝的故事吧!有点长,但很有意思。”那个少年后来知道名字叫马龙的大叔就那样坐在地上讲了整整一下午。
晚上回家时,菲利普感到自己空虚的心灵被塞上了些什么东西,淡淡的却真实存在着。第二天他忍不住又回到了那个地方。马龙和小佛里安似乎知道他会来一样等待着。然后菲利普给这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找了一栋自己家旁的小屋。很快的,那里就成了少年最爱去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