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丝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绿色的眼睛里染上了红色的光彩。
虽然第一次和刘海洋见面的时候她处境尴尬,但是并不代表这个少女是个糟糕的魔法师。实际上,除了和刘海洋一样缺少实战经验,在名师的教导和自身的努力之下,她对“魔法”的理解,绝对还在刘海洋之上。
她也同样听到了那个危险的“声音”。
“维姆,丁菲姬儿,到这里来。”
少女说着站起身,柔软的身体保持着戒备的姿势。
刘海洋则直接向也感受到气氛不对的丁菲姬儿和维姆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他和康斯坦丝留下二人空间,丁菲姬儿和维姆走得有些远,现在维姆正带着有些疑惑的紧张神色站在丁菲姬儿的身前。
虽然站在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的立场上,保护自己有好感的女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似乎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有了为丁菲姬儿赴汤蹈火的觉悟一样。
刚才还和细语一样温柔的轻风突然变成了一阵把柔顺的草叶吹得像是海浪一样翻滚的大风,在此起彼伏的草浪的阴影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流动。顺着被风拂动的影子的方向,如同有生命的东西,不断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进。在靠近他们的地方,阴影越发浓密起来,已经直接覆盖到草叶之上,成为了黑色的“带子”,同时在黑暗本身之中,又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中挣扎、扭动,像是要通过平面的黑暗,来到现实中一样。
刘海洋没有多想,就对着其中正在向他靠近的阴影一挥手,凝聚成形的风球打在某个正从阴影中窜出来的东西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默念魔法让他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使用魔法,不过少年心性的刘海洋却不太喜欢这样。
本来他最近常用的风魔法在视觉上就不如火和水的魔法那么绚烂夺目,连拉风的咒语也没有的话,感觉始终太平淡了一些,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所以他经常在使用魔法的时候增加一些不必要的手部动作。
没等刘海洋看清楚它的形象,这个东西就被他的风打得四分五裂,落回到地上的阴影中去了。然后它并没有重归黑暗,四五块平面的,像是肮脏的抹布一样的东西在阴影中蠕动,然后重新聚集起来,以某样东西的形态站立在他面前。
它看起来像是中等体型的犬类,但是丝毫没有犬类的灵巧可爱。这个东西全身都是阴郁的黑红色,看起来没有皮肤,附着在躯干和四肢上的肌肉直接呈现在他眼前,随着它的动作此起彼伏,还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管埋伏其中。它的头部仅仅有一些地方像狗,五官歪斜扭曲到一个难以形容的丑陋角度,眼睛大而凸起,猩红的眼睛带着死气沉沉的恶意。
这个东西把重心放在有着尖锐脚爪的后肢上,稍稍弓起身体,向刘海洋发出示威一样的低吼声。它的嘴巴在尖尖的鼻子之下,张开的嘴巴几乎裂开到耳根,把满口白生生的锐利牙齿都展示出来。暗红色的唾液从它的牙缝滴下,落到它脚前的草叶上,立即让原本青翠的草叶枯黄焦黑,萎缩在地上。
它像是混合了狗和狐狸体态,但是又在其中加入了无数丑恶、扭曲的东西所凝聚成的形象,宛如地狱中的猎犬。
是传说中的“魔兽”吗?——很多魔法需要使用的魔晶不会是从这种东西的脑门里挖出来的吧,那可真是太恶心了,刘海洋这样想。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只地狱猎犬,虽然并不惧怕它,但是它那可怕的,令人作呕的形象,让他多少有些不愉快。另一边,出于女性的本能,康斯坦丝更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一只、两只……更多的地狱猎犬从阴影中出现,最后成为了一个五十只规模的犬队,包围着他和康斯坦丝,也把他们和丁菲姬儿与维姆隔了开来。它们的容貌丑陋得不分上下,虎视眈眈地围绕着他们,龇牙咧嘴的同时用唾液腐蚀了一大片草地。
虽然作为王子,见识过的大场面要远远多过同龄人,但是维姆还是铁青了小脸。刘海洋和康斯坦丝的脸色也不好看。
丑陋的和未知的东西最能带给人恐惧感,而这东西正好二者兼备。
它们暴露在外的肌肉和血管都在微微颤动着,刘海洋觉得简直可以从它们身上闻到腥臭腐烂的气息,但是奇怪的是,它们身上没有任何气味散发出来。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康斯坦丝,满脸厌恶的少女的眼睛里也写着疑惑和好奇。
不用通过语言,他就明白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刘海洋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有点大了起来。作为这里唯一的成年男性,不管怎么说,他理应负担起更多的保护大家的责任。
他有些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丁菲姬儿。
在过去的二十多天里,出谋划策的工作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小个子的女神只是躲在维姆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地狱猎犬一样的生物,看起来它们丑恶已极的外形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愉快的感觉。不,正好相反,她看起来对这些东西兴趣满满的样子。刘海洋不由想真应该让维姆回过头看看她的样子,好打消少年对她的好感。
之前被刘海洋击中的那只“猎犬”在他分神的这一刻,发起了报复性的进攻。它的速度非常快,刘海洋几乎没有看清它的动作,它已经在一片黑红色的残影中,冲到了他的眼前。
他可以看到它瞪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外冒着热气的血盆大口和白生生的牙齿。
好在已经有了不少实战经验的刘海洋并没有被这突然的袭击吓到不能动作,下意识地把手臂举到身前的同时,大气中的风已经直接感应到了他的想法。
及近距离爆发出来的风刃把这只“猎犬”打得四分五裂,摔落在草地上。
相比锐利的风刃,刘海洋更喜欢凝聚气流进行攻击,这样可以避免流血之类的情况发生,但是对这个外形丑陋的东西,他并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想法,而是凭借恶感直接对它进行还击。
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个东西的身体被风刃扯得四分五裂,和刚才没有凝聚成实体的黑暗不同,这一次,它不再是以黑暗碎片的形状,而是以犬类肢体的样子散落在地上。
但是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生物,因为在被风刃切出的,完美无瑕的断面上,并没有血和肉。
它们具有猎犬的外形,但是内在并没有什么构成生物的存在,像是肌肉、血管、骨骼、内脏……现在散落在他眼前的这个东西,完全不具备这些。
从四散的肉块黑色的断面中,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状物体扭动着挤了出来,在草地上爬行,当两块断面之间抽出的黑丝靠近,它们立即“欢快”地纠缠到一起,然后拖动着那些肉块靠近、聚集。当两块肉块之间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它们立刻天衣无缝地拼合在一起。
一眨眼的功夫,在目瞪口呆的刘海洋面前,这东西重新以暴露着肌肉的丑恶“猎犬”的形态站了起来。
它360度转动了脑袋,如同在试验被重新驳接的脖子的运行状态是否良好,然后挑衅地抬头看着刘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