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非法集会?”孟建学问。
“那就不便地对你说了!”刘局长面带微笑。
“说我们非法经营什么了?”董细雨也惊讶地问。
“说你们要以协会的名义投资什么项目。”
“我们的确计划投资项目,但那是合作社发展起来以后的事,现在只是设想!再说将来合作社投资经营项目也违法吗?”孟建学问。
“协会就是协会,是非营利组织——不能搞经营活动,更不允许上什么项目!”刘局长开始严肃起来。
“‘农户+合作组织+企业’是我国政府提倡的主要发展模式,合作经济是实现农业产业化的重要途径,为什么就不能投资项目?”董细雨接着孟建学的话以理据争。
刘局长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看着董细雨说:“帮你纠正一下,是民间组织——不是经济组织;是协会——不是你所谓的什么合作社!”
“即使如此,我们什么也还没有做啊?”孟建学想起上次农业局长说过当地还没有合作社的任何政策,他感觉这个民政局长对农民专业合作社更是一窍不通,或者是故意摆谱。孟建学觉得和他争执没有结果,但他很清楚,如果现在只是以妥协的方式搁置问题,从这里走出去后再回来理论的机会就不大了。但他也不想和这个局长弄僵,他只想换种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但他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刘局长又说话了。
“据反应,你们不向有关部门报告就擅自集会散布谣言破坏团结!”
“真是欲加之罪!准确地说我们只是向村民们介绍了两次有关合作社的背景知识,这也叫散布谣言?那对于这种的集会,您觉得应该向谁报告?”孟建学现在想停下争论都难。
“我不在现场,也不知道你们到底组织了什么性质的集会。但以协会的名义搞什么非法活动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像这样的事件,只要听说就行——你们民政部门就不去调查核实吗?”董细雨近乎有些质问。
“我们有我们的工作方式!”
孟建学还想抓紧时间与其理论,但他看这个刘局长根本无心与他俩说话。而且像是手机有来电,刘局长看都不看直接把手机举在耳朵边说“好好,我马上出来!”挂了电话,刘局长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下班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以后?”孟建学觉得大势已去。
“等我们了解之后再说,注册一个协会可不是一天两的事!”那个刘局长说完夹起皮包走向门口。
孟建学和董细雨只有跟着走出房间。
孟建学看到门口走廊里站着一个女人,是上次与他吵架的那个女人。
她好像也认出孟建学了,很不友好的把头扭在一边。
孟建学和董细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刘局长和那个女人俨然情侣一般走出走廊走下楼梯。
“我们怎么办?”董细雨看着孟建学愣愣地问。
“遇到这种官僚,还能怎么办——下午继续呗!”孟建学愤愤地说。
离开了民政局,他俩看了看表,差五分十二点。根据昨晚准备的几套方案:一是继续加强与民政局的沟通;二是找上次认识的头头脑脑让他们疏通疏通关节;三是跳过县民政局,直接到市民政局注册;四是另辟蹊径,干脆到工商局注册公司。但现在已经下班,没法与任何人联系,孟建学与董细雨决定先吃饭,边吃饭边商量下午的对策。
不过出了县政府大院走上马路后,孟建学又询问董细雨,说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给农经站的王站长打电话,从他那里了解一下以前注册协会是不是也出现这种情况,这样也做好下午进一步与民政局长沟通的准备。董细雨认为有这个必要。
电话通了,王站长说他正在下乡,第二天才能回到县城。听了孟建学的讲述之后,王站长哈哈大笑。说以前也碰到类似的情况,别说真有乡政府出面干扰,就算没有,民政局也能找出一些问题。解决的办法嘛——“哈哈哈哈”。
听了王站长的点化,董细雨感觉峰回路转,她调侃男朋友做了这么多年的业务,怎么就不开窍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孟建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除了以理据争,他绝不向官僚主义妥协。虽然请客是一条通用法则,那是“有交情”且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的选择,岂能由政府官员贯以此法逼人就范?他宁可不注册也绝不吃他这一套!孟建学牛也拉不回的脾气已经铁定了与这位局长大人较上了劲。董细雨了解男朋友的个性,当然她也欣赏他这种坚持原则绝不一味的放弃自我的血型和胆识。他俩决定另选它法。
午饭是孟建学带女朋友在一家牛菜馆吃的特色小吃。反正中午什么事也做不了用不着急着赶时间,而且因为还没有确定下一步的方向,所以也不用匆忙就找旅馆住宿。他们索性慢慢口味家乡风味,直到下午两点上班时间到了他俩才又一次走向街头。
经过进一步商量,下午决定第一个要见的人是农业局郑局长。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因他是这个县城除了王站长外另一个说话比较多的人。等见面找找“感觉”之后就直接去民政局理论一番,要么用婉转的理论让刘局长改变主意,要么义正言辞之后扬长而去。反正他们的底线是大不了砸掉。既然要死,就让它死个痛快,也好早日启动备选方案。为了防止被郑局长推掉,孟建学和董细雨决定不再打电话预约直奔而去。
郑局长正好在!由于已经见过面且吃过一次饭,郑局长好像的确把孟建学当成朋友。问好,介绍,倒茶,坐定,寒喧之后,郑局长出人意料地倒先说起了合作社。他说上周在一次农村工作会议上,县长还提到过。
一听到县长,孟建学心里格登了一下。他想是不是上次在王站长面前拉大旗玩小聪明的事露出马脚了。由于突然,他没有听清楚郑局长刚才说县长提到过,是指他对县长提到过还是县长对他提到过,是提到过合作社还是提到过自己。幸好郑局长并没有注意到孟建学的这种细微变化,继续说他的话。
“我们县长呀,他很有经济头脑,总有很多富于前瞻的战略构想——领导就是领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