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向合作社交钱吗?”刘六子问。
“要交!但交多少,怎么交,可以由大家商量来定。”
“合作社不会把地收去吧?”张老汉放下旱烟锅好奇地问。
“不会!地是你向国家承包的,谁都没有权力随便收你的地。合作社是你家我家他家等几家自愿联合起来的,大家是平等的。”
“那为什么还要交钱呢?把钱交给谁啊?交给你吗?”刘子民问。
“交钱是因为合作做事需要钱啊,就比如大家合伙去镇上批发一车菜一样,你也得用钱来买啊?即使你先不拿有人给你垫着,但菜批发回来分的时候你也得拿。”孟建学接着解释说:“刚才说了,合作社是因为一次一次合作起来麻烦,所以就由愿意参加的人长期固定下来,大家就先交一些钱进来,等合作做一些事情后在年底统一结算。但谁交的钱还是谁的,如果你不想合作了,合作社会把钱长退给你的。至于钱交给谁,它不是交给个人,而是由发起人把大家的钱组织起来集体交给银行包管。不管是我牵头组织的,还是你牵头组织的,我和你都没有权力随便拿大家的钱怎么样,钱是由政府部门给我们一个专门的帐号存在银行里的。以后要花这笔钱,即大家要合伙做事要用钱的时候,必须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时候才能成。”
“听起来多麻烦啊!”赵全德老婆打断孟建学的话说。
“一天睡在炕上不起来一点也不麻烦,恐怕过不了几天肚子就得挂在房梁上了!”郑老师不满地瞪着赵全德老婆一句。
郑老师的话引起院子里人一阵大笑。大家纷纷说要想赚钱,那里会有不麻烦的事。很多村民都说正是由于现在的农民什么事都怕麻烦都懒得做,所以才会越过越穷。
“开始的时候是有些麻烦,但等定下规矩大家熟悉了以后,就不麻烦了。比大家每合作一起都要组织一次简单得多。”孟建学等大家议论完了总结说。
“是啊,万事开头难啊!”张老汉慢悠悠地说。
“那如果我把钱给你你到时间不还我咋办?”赵仁义老婆鬼见愁问了一句。她的话立即召来院子里的人一阵骂声,大家都指责她人家一个月一万多元的大学生,还稀罕你那一点钱。有的村民也马上庇护孟建学说他根本不是骗人的人。
“我说了,虽然合作社是由我牵头组织,那这些钱不是给我,而是与所有社员的钱一起存在银行里的。”孟建学笑完后耐心地解释:“如果合作社不还你钱你可以告。”
“告谁?”鬼见愁的脸皮已经被村里人骂厚了,她没有理会别人,继续问。
“告我啊!”孟建学笑着说。
“到时间你跑到BJ去了,BJ那么大,我到哪里去告啊?”鬼见愁还笑嘻嘻地问。她的话马上受到所有人的强烈反对,有的甚至谩骂,让鬼见愁从孟家院子里滚出去。孟建学劝说是在开玩笑,让大家不要在意。
“建学我问你,你这个主意是你自个想的还是从书本上学来的?”刘老汉等到乱嚷嚷的局面停下来就问。
“从书本上学来的。”孟建学笑着回答:“现在国家要花大力气建设新农村,全国各地的农村都在动,就数我们这里信息最落后。像在ZJ等沿海一带,早就有这样的合作社了。因为从包产到户以后,那里的农民就只挑最赚钱的粮食种,早就出现一个村种西瓜都种西瓜,种花生都种花生这样的情况。所有种花生的农民为了在种花生时节省约成本,也为了联合起来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他们就成立了花生合作社。种西瓜的就成立西瓜专业合作社,养鱼就成立了养鱼合作社,等等。另外从国外的情况看,像这样的合作社就更多,像美国、RB、法国等一些发达国家,加入合作社的农民占农民总数的八成以上。咱们国家这两年特别重视农民专业合作的发展,全国各地像这样的专业合作社已经越来越多。咱们村现在家家户户都开始种洋芋,是成立一个洋芋合作社最好时机,虽然我们感觉很新鲜,但书本上早就有了。”
“看看,读过书的人就比没有读过书的人的眼睛亮!”刘老汉情不自禁地感叹。
刘老汉的话得到现场很多人的认同,大家纷纷对孟建学的眼光表示佩服。但与此同时,刚才坚持不主张合作的村民仍然对孟建学说的合作社提出质疑,因为他们绝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所有好听的话都是政府编出来的谎话,都是想收回土地的幌子,都是骗老百姓的。所以当孟建学的讲话停下来之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起自己的见解。就在此时,大门口响起了两声重重的咳嗽声,紧接着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是何大拿和豁牙子。
何大拿前脚刚一跨进孟家的大门就大着嗓子喊:“大学生在向我们这些老农民收钱呢?”
看到何大拿进门,孟建学本来想向他问好,虽然他很看不惯何大拿当支书这几年来的一些所作所为,但由于从来没有过直接的冲突,所以每次见面总还是礼节性地问问好。但没想到这次何大拿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打招呼,这让他极度尴尬。
“我可没这个权力——向农民收钱好像一直都是你们村委会的‘工作’啊?”
何大拿也被孟建学这句话噎了个大张嘴,半晌也没接上话茬。他干咳了两声然后表情僵硬地笑着说:“大学生不要往偏里想,我听说你给大家讲国家政策,所以就来学习学习。我们这些人不像你们大学生见多识广,已经跟不上时代需要了!”
“哦,是吗?既然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支书多多指教!”
“你有学问,非常欢迎来为我们这些农民讲课!”何大拿有些尴尬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