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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发

八月五日,因持续了一夜的暴雨,天气变得凉爽怡人了许多。

下午两点多,太阳再次从乌云中冒出来的时候,火车站的候车厅前,站着一群大概十来个人。

欧阳弘家里再次举家出动,即使是年迈的爷爷奶奶此时也显得很有精神,丝毫不顾及逐渐升温的天气,微笑着站在人群中。

欧阳的爸妈正站在欧阳弘的身旁,虽然夏天穿的很少,但欧阳的妈妈还是在为欧阳整理着衣衫,嘴中一直说道着什么。

“到那里常打电话,爷爷奶奶会很想你的。”

“嗯。”欧阳因为妈妈的举动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于她的话也只是随口应到。

“你这孩子也真是倔,都说了让爸妈跟着一起去,你就是不愿意。”

“不是还有天哥一起吗?我们俩能够互相照顾,放心吧。”

听到母子这番对话的爸爸此时也插话道:“孩子不小了,对于这种事自己能应付,你就别担心了。”

然而面对爸爸的安慰,欧阳的妈妈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对儿子唠叨道:“在学校和同学好好相处,有什么事就找老师知道吧?”

“……”

欧阳一脸无奈,并没有回答,而是透过妈妈的肩膀看向了不远处的金天。

金天的处境也和欧阳差不多,只是雪凤并没有如此唠叨,而是一脸不舍地看着金天,目光中蕴含的情绪,使得金天感到鼻子微酸。

“妈,你别这样看着我,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没必要这么难过吧。我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再说,长假我也可以回来看你们啊。”

听了金天的话,雪凤并没有回应,反而是金云开口说道:“小天说的对,你就别太过伤感了。”

“到了学校便不再是家里,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小心。”金云看着眼眶泛红的金天,开口交代道。

“嗯,我会注意的,你们在家也别太过劳累,注意身体。”金天看着身前不舍的父母,终于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一直想说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雪凤看到眼前反过来关心自己的金天,神情之中也是一阵恍惚,不觉想到了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最终,脸上的不舍化作了幸福的微笑,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欣慰,不由得默默感慨道:“拉扯了十几年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察觉到妈妈的表情变化,金天的心中也舒畅了一些,然后望着一直在妈妈身旁看着自己的小雪说道:“在家要好好听话,在学校要好好学习,以后考试要竭尽全力知道吧。”

本来因为哥哥离开还有些伤感不舍的小雪,此时因为哥哥的一句话,瞬间情绪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许是怕哥哥再说下去,小雪赶紧点头道:“嗯,我会的。”

看到表情伤感的小雪突然如此反映,金天心中也是一乐,然后轻轻笑了笑。

就这样,在两家人有来有回的相互交代中,时间悄悄流逝,不一会便到了进站的时间。

“爸妈,我走了。”

金天看着站在进站口外的爸妈,心中本已平复的情感再次翻滚起来。但闷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在进站前一刻,转身重复着之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那句话。

在之前,金天多次从电视上看到分别的画面,心中虽然也有些伤感,但不免也会小看他们的坚强,就像之前他所想的那样,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值得难过哭泣的呢?可是如今,为什么自己会有种生离死别的伤痛感?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局外人与当局者看到的,或是感受到的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毕竟电视中的主人公不是自己,而自己也不会为了主人公对面的陌生人哭泣。

人流不算拥挤,但却匆匆,不一会儿金天便被排队进站的人流催进了检票口。

看着进站口外,不断挥手的父母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金天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但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快速地把身上的背包放在了安检器材的传送带上,然后跟着欧阳通过了安检。

安检的人员像是早已看惯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工作。

传送带前,欧阳弘拿起了自己的背包以后,才发现金天脸上的泪水。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重情,所以也没劝说,只是默默拿出了纸巾,塞了过去。

车站外,金云看着金天消失的地方,眼中的平静终于化作了不舍,但最终释然之后便只剩下了期待。

“毕竟是要长大的。”

再次盯着入站口许久,金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喃喃道。

十几分钟后,一节空荡的卧铺车厢中,金天和欧阳面对面坐在了走廊上的座椅上。

像是要分散金天的注意力,欧阳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略有些兴奋地说道:“好奇怪啊,这节车厢竟然这么空,看来咱俩包场了今天。”

金天缓缓回过神来,轻吸口气,然后也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时发现只有在后方接近卫生间的位置,行李架上有着一个孤独的行李箱。

“毕竟才八月五号,只能说明这学校开学太早了,应该是全国第一吧。”金天转头看着欧阳开玩笑道。

“我估计也是的。”欧阳哈哈一笑,然后透过金天看着后面的行李箱说道:“哎,看那个行李箱应该是个年轻女生用的,该不会也是咱们学校的女生吧,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

欧阳一脸坏笑,随后对金天使了一个眼色。

金天一脸黑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轻声说道:“对了,林班长今天怎么没来送你?”

“她不好意思,昨天的时候见过面了。”欧阳的脸上微微一笑,眼神之中竟出现了一丝柔和。

金天看着表情如此变化的欧阳,顿时浑身打了个冷战。

“还真是自讨狗粮啊。”金天装作可怜,一脸无奈地说道。

火车出站之后便一路向东南疾驰,二人就这样一路说笑,使得上车时的情绪都淡化了许多。

几站停留,车上的乘客依旧不多,虽然后来依稀又上来了几个人,但在天色变暗的时候,金天估计,人数也不会超过十个。

躺在中铺床上,金天看着窗外已经接近尾声的夕阳,以及夕阳下,略微起伏的丘陵地形,金天知道,此时的自己,离家已有千里之遥。

欧阳躺在金天对面的床铺上,正用手机看着不知是什么电影,偶尔传出的嘿嘿笑声使得金天感到一阵别扭。

干咳一声,金天对着欧阳喊道:“那个,欧阳,你饿了没?”

“对啊,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欧阳看着外面的天色,然后放下手机翻身而起,就要拿出自己包中的食物。

就在这时,车厢里第一次来了贩卖物品的小贩。

一个穿着厨师装束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车的饭食走了过来,待得发现金天他们的卧铺有人之后,便从小车里拿出了两份饭菜,放在了床铺中间的桌子上。

金天和欧阳看着明显还算丰盛的饭食,都是一愣,然后一起看向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却对于金天二人的疑惑并不感到意外,随后笑着解释道:“这是本节车厢的专属服务,二位慢慢享用。”

说完也不待金天二人反应,便继续推着餐车往下一个卧铺走去。

金天和欧阳二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便一起爬下了床铺,对着过道看去,此时的中年男子已经送完最后一餐,正推着餐车走向下节车厢。而在隔壁的两间卧铺之中,也有明显充满诧异的脑袋探了出来。

金天收回疑惑的目光回首看去,却发现之前的那个行李箱的主人,此时正坐在走廊上的座椅上大口吃着饭食。而此刻,却在巧合之中与金天的目光发生了对望。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初望的那一瞬息,金天竟是有种站在雪山之巅看花开的感觉,尽管此时女孩有些睡眼朦胧,但那一丝睡意却不能阻挡其眸中蕴含的灵动。

和金天对望的瞬间,她正夹起一块鸡蛋大小的肉丸塞进嘴里,脸颊因为嘴中的食物而悄悄鼓起,从金天的角度看起来,竟有些可爱卖萌之感。

但在女孩看来,此时此景的自己,未免有些失态,毕竟在陌生人面前这么吃饭确实有些不雅。

仿佛是看出了女孩的尴尬,金天点头微微一笑,表达出自己的歉意。来不及过多欣赏这路途上的美景,金天回身坐到了床铺上的餐桌旁,和欧阳一起吃起了离家后的第一餐。

夜晚的火车依旧疾驰。

金天躺在床上,听着耳边已经减弱了许多的轮毂声,脑海中并没有一丝睡意。

也许是之前玩了太久的手机,此时的欧阳已经睡去,空荡的车厢内因为夜色变得更加静谧。

“不知道圆融学院会是什么样子。”金天在心中猜想着。

他在高中三年,对于大学虽然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毕竟只是局限在视频书本上,虽然他所在的小城也有一所大学,但金天只是进去打过篮球,并没有在里面好好逛过。

“一定比我们高中大的多。”联想到本市的那所大学,金天默默猜测到。

“就是不知道那位姓霍的老师和这所学校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说,在这所学校里还有很多实相世界的人吗?”

就在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而金天独自期待未来生活的时候,这列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的火车,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拐进了一条寻常的隧道。

这隧道很长,过了许久四周都看不见一丝亮光。

火车在其中行驶了几分钟后,躺在床铺上的金天突然感到浑身一震,一股熟悉的感觉瞬间充斥自己的全身。

金天一愣,刚才的感觉好像是不久之前,在漓江大桥事件时,自己随着整车昏迷的乘客穿过闪电之门时的感受,虽然很轻微,但却很清晰。

金天立马起身,虽然心中疑惑,但在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欧阳还在熟睡之后,才不由得略微放下心来。

又是几分钟之后,在隧道的另一端出口处,一辆火车疾驰着冲了出来。但仔细一看才会发现,本是十八节的火车,此时只剩下了十七节。

而在离这里有些距离的一座山头下,此时也有一列火车从山下的隧道中冲了出来。

待得火车驶远之后,山体下方那幽暗的隧道竟是慢慢变矮,看起来就像一个废弃了多年的矿坑。地面上的轨道也逐渐腐蚀,最后全都化作尘埃浸入了大地。

而在之前驶出的火车后方,只有十三节车厢,而在末尾处的那节,此时正闪着点点荧光的第十三节车厢之中,此时正躺着金天欧阳等人,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除了金天,其他人都毫无察觉。

火车保持着与之前相同的速度,就像是一条丛林间飞舞的长蛇,向着更荒无人烟的区域急驰而去。

而在今夜,像此时这种诡异的情景,在很多敝人视线的地方都有上演。此时此刻,正有着成千上百的火车成罗燕归巢之势,向着同一个目的地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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