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过峡谷(上)
荆衣的驰援，让高适和许浑获救，可为了冲出包围圈，他们也丢下十五个兄弟的性命。以十五个兄弟的性命换取两个人的性命，谁也不知道是否值得，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这样去作的。
冲出包围圈之后，队伍稍作休整，便一路向西而去。可是已经没有了锐气，死亡的阴影始终缠绕着大家的心头。
许浑写了封家书，递给了高适，说如果他丧命了，就把这封书信交给他在净土妻子。高适问他，为什么不交给荆衣。许浑搓了搓手，嘿嘿干笑，却不说理由。高适自然知道，如果荆衣见道这封书信，恐怕会立刻将它撕成碎片，因为依他性格，宁可自己死，也会把队伍带出这里。
夕阳把天边烧得通红。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沙漠的黄昏很美。一如诗中所说，却没有人欣赏。
高适看了看自己衣甲，只见粘在上面的沙盗绿色血液，已经凝结成块，把衣服染得碧绿。作为一个外来者，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肆意杀戮，是否正确，可是保命却是人的天性，不论是你天狼星人也好，还是轩辕星人也罢，许浑说的确实不错。
然而，为了沙盗口中“天火”至于让这么多人丧命吗？高适不知道天火是什么，甚至连它放在那里都不知道，但是既然众人为了“它”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足证它的重要性。
“看什么呢？”高适转头看了看马背上荆衣，只见他怔怔看着天空。
“秃鹰。”荆衣道。
秃鹰有什么好看？大漠里，秃鹰是再寻常不过的动物了。高适顺着荆衣的眼睛向上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秃鹰正在的队伍头顶不停盘绕着，久久不愿离去。它张开巨大翅膀，在空中滑行着，头、颈、尾的白色羽毛，身体以及双翅的暗褐色羽毛，在风中摆动，十分雄美。秃鹰又名白头海雕。其实，秃鹰的叫法并不科学的，因为它全身羽毛丰满，无秃可言。
“我一直在猜测，沙盗为什么能够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呢？现在终于明白了。”又看了一会，荆衣忽然道，“因为他们在天空中布下了眼线。”
声音落地，高适暗骂自己糊涂。长期使用高科技的通讯、侦查工具，倒让自己忘记了秃鹰，这种最原始的侦查、跟踪利器。
“如果我们不能甩掉它，或者杀了它。无论我们怎么逃，都避不开他们的围剿。”荆衣又道。可是如何杀它呢？终究不得其法。它高高地飞在百丈天空上，早已远远超出了弓箭的射程。
“能不能把它引下来呢？让它进入我们的射程？”高适道。
“嗯？你觉得如何才能引它下来？”
“如果我们所有人全部猝死，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你猜它会不会飞下来看一看呢？”高适笑道。荆衣闻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闪出亮光。
近两百人，集体躺在沙地上，面朝天空，一动不动，蔚然大观。这恐怕是沙漠里最奇怪的事情了。不消说高阳公主，连许浑和元结这样的大老爷么，都觉得好玩。
“如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我一定要把这事情编成一段小曲，不，还要有一段快板……”躺在沙地上，许浑絮絮叨叨，“咦，元猴子，看不出你的猴屁股还不小呢哩！不过，拜托不要把它对这我头，可以么？万一你憋不住，放个屁，岂非正中老许脑门。高兄弟，你说要是老许脑袋真被屁砸了，那叫什么？”
“倒霉透顶！”高适哈哈一笑，脱口而出。
“正是如此！”许浑拍掌大笑。众人尽皆莞尔，他们没有想到高适竟能想出这么经典的词语，这一闹顿把心中抑郁消去了不少。蒙面的高阳公主闻声也是扑哧一笑，有意无意地多望了高适几眼。深居王宫高墙内的她，一向以为所谓军人就是些粗鲁的汉子，可是这一路共处下来，她终于发现这些汉子，其实单纯率真的可爱。
“闭嘴，许胡子！”元结怒道，“难道，你他娘的，非要吓走天上的畜生么？”
“咳咳，好好好。我不说了。但是，请务必管好你的屁股。”许浑刚干咳了两声，终于闭嘴。
巨大的秃鹰，在天空盘旋不去。联军集体扑倒在地，让它感到匪夷所思。难道他们是集体死亡吗？
经过训练的秃鹰，比野生的，更为机警。在空中盘旋了数十分钟后，直到确认地下联军，真的不能动荡，它才慢慢地盘旋而下。
一百丈，八十丈……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声音稍大，就吓跑了他。高适握紧了手中的狼吻。荆衣用脚慢慢蹬开了拓木硬弓。
七十丈……五十丈……
本来还在盘旋下落的秃鹰，突然高鸣一声，急速上升，因为它看见了战士们睁开的双眼。
就在这时，只闻“嘣”一声弓弦声，两道光芒从地下，飞窜而去，如流星一般直奔秃鹰而去。一道是荆衣射羽箭，一道却被高适奋力掷出的狼吻。
秃鹰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奈何，两道光芒去势极快，竟后发先至，追赶上了它。
悲鸣声起，两道光芒同时扎进了秃鹰的身体。天空洒下了两蓬鲜血，秃鹰摇摆在坠落下来。众人长长喘了口气。
荆衣从地上一跃而去，怒喝起来：“全体上马，全速前往萨拉乌大峡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