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凯派遣的专人就恭候在无铭的住所外,我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被无先生拦了下来,他将我带到里屋,“昜言,记住我的话,我们经历过漫长的亡国与帝国时期,这个时期的民族并不重要,也不真实,帝国是属于专制下的常态,而民族就变得很复杂,也很缥缈。”
“无先生,这……我不是很明白。”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无先生拍了拍我的肩头,“还有一句话你要切记。”
“无先生您请说。”
“要完全认识一个人,一定要认识他的恐惧。”
……
我被带到一所破烂的研究所,周围重兵把守,里面所陈列的器材明显被清理过,部分有被长期使用过的痕迹,器材虽然陈旧,种类却过分齐全,地理位置也十分合理,利于我对止衍体的研究,说来奇怪,这所研究所的方圆一公里内相当安全,可能是由于某种干扰而使得研究所得以受到保护。
带我来的歃血帮帮徒从怀中拿出一本零散的笔记,这是从白辰子那里取来的,虽然白辰子很不情愿,但也算是物归原主,这幢研究所是吴凯当初发现,并从遗留的纸篓中一张张捡出来的演算草纸,然后叠放到一起长期保存,后来白辰子出现,他就把这些草纸拿给他让他研究,经过多年的探究终形成了这本零散的笔记。
我打开笔记粗略的翻看了下内容,只是白辰子卧室墙壁上的公式雏形,我把笔记合上放到一边,询问帮徒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他说吴帮主吩咐,从今往后关于我一切的事情都由他全权负责。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不像那些人般有种血腥味。”
“我是白博士来到这里的第二年才到的。”
“……那我叫你王子乔,怎么样?”
“王……子乔?”
“对,言寻王子乔,吹笙跨鸾鹤。”
……
有王子乔的陪伴日子过得很快,我们一起搞研究,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是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对于物理学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我们经常废寝忘食,每次都是沫儿带着三人份的饭菜来,强行制止了我们的疯狂,有时无先生不在家,她就来到研究所和我们住在一起,后来我们三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偶然的一次醉酒机会,沫儿发动了她的能力,知道了王子乔的过往,他之前是名专研物理学的学生,因为质疑“宙斯之雷”的理论而被消除记忆流放至此,后来我和沫儿本想称呼他以前的名字,他却早已习惯了王子乔的称呼。我问过沫儿,像王子乔这种情况是属于脑体记忆储存层遭到不可逆的物理损害,而并非平常我们所理解的失忆,对于这种程度记忆的删除,为什么她还能够看到?她说,宇宙中但凡存在自主意识的生命体都是精神体和生物体的双重存在,她的能力只能看到生物体层面,她理解我们的记忆不仅仅只有存储层,也存在备份区,而这神秘的备份区存在于中枢神经系统周围,所以对于王子文这种情况,她查询的就是备份区。
自从王子乔出现在我身边,我就一直存有疑问,再加上他这重身份的曝光,一切都太为巧合,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出自吴凯的“悉心照顾”。
一转眼,在边境地区已经生活了五年之久,我与沫儿的关系由最初的朋友变成了如今的恋人,我们的关系日益亲密,无先生提出要为我们操办婚事,见我们二人憋红的脸,无先生淡淡的笑了笑……
无先生作为沫儿的长辈,老齐夫妇作为我的长辈,王子乔作为我们二人的媒人,只有他们见证了我们的婚礼,没有再邀请其他人,因为沫儿常说,幸福的人都沉默,从不与人比较。
又过了五年,通过我与王子乔这十年间的共同合作,真正的止衍体终于提取成功,沫儿比我们两人更加高兴,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阳光下的沫儿好似泡沫一般轻盈剔透、柔和美好……
吴凯得知止衍体提取成功,大为欢喜,亲自来迎接我们三人,“昜言,辛苦了。”
我笑笑不语,紧紧握着沫儿因紧张而颤抖的手,她不自然的躲在后面伏在我的肩头上。
对于这一切,吴凯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略过我们,对王子乔表示同样的慰问,王子乔先是一愣,发现自己的失礼,立即作了个揖,吴凯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更多话语,把领来的一众手下全部派到研究所周围驻扎,并且下达命令,禁止任何人进入研究所,违者格杀勿论,然后亲自领着我们三人回到歃血帮,吴凯来之前吩咐手下准备晚宴来款待我们这十年的努力,同时,无先生也在场,宴席上,吴凯举杯,几杯下肚,便开始了各种闲话家常。
“昜言,你不讲究。”
吴凯突然的发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绪,“吴帮主,此话怎讲?”
“你与白沫儿的婚宴,为什么没有请我?”
“吴帮主,实在不好意思,我先给你配个不是,”我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沫儿怕生,我们也只是请了双方家长和王子乔作为见证人,其余朋友一位都没有请。”
“双方家长?”有些喝醉了的吴凯,微醺的表情和错乱的语调有些搞笑,“你是说,齐富贵和张春花是你的家长?”
“他们救过我,对我有恩,如再造父母,我理应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
“不过,”吴凯又喝了一杯酒,“你舅舅白辰子怎么办?”
“我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其实见与不见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过多的意义,只不过或多或少会有些好奇,他现在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
“我也有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吴凯晃了晃酒杯,缓缓地放下。
“什么!”我下意识的喊出声。
“自从上次我派人从他那里把笔记拿走之后,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这十年间,地上地下,我不断地派人到处找他,可都没找到。”吴凯缓缓地站起身,略微有些摇晃,“哈哈哈,我的酒量实在是太差劲了,昜言,无铭,来,扶我回寝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