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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内部赛

对于郭院长的过度热心,萧燕南在心里多少有些不理解。其实,如果萧燕南换一个角度考虑就不难理解了:单从水平上来说,萧燕南能连续战胜国内两位一流棋手,充分证明了实力,郭院长嘴上说让萧燕南跟着棋院中的职业棋手训练,心里说:不定是谁训练谁呢,再说有这样高水平的对手陪练对棋院内的职业棋手会有很大帮助;从棋院将来的发展来说,如果能将萧燕南这样的高手给笼络住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即使留不住,也会让萧燕南记得棋院好的;再就是林家的交情也不能不考虑。其实还有一点,郭院长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沉稳的年轻人,也是真心想对萧燕南的发展做点什么。

郭院长的这些想法萧燕南当然无法知道。接下来郭院长吩咐工作人员给萧燕南安排吃饭住宿等事,又让小丫头带领萧燕南熟悉熟悉棋院环境,小丫头很高兴地又把萧燕南给“牵”走了。看到女儿的“过格”行为,林伟苦笑不已。晚饭后,萧燕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省得家里担心。然后小丫头又带着萧燕南出了棋院大门,在附近随便转了转熟悉了一下环境。回到棋院后,小丫头又缠着萧燕南给摆了一遍他战胜哥哥和小猪猡的两盘棋才罢休。

第二天上午九点,萧燕南准时来到了训练室,郭院长、林伟还有小丫头都在,另外还有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郭院长介绍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两个男的分别是陈成五段和姚天隆三段,女的是闵小娜五段。三位职业棋手对萧燕南的加入显得很高兴,尤其是陈成,过来拉住萧燕南的手说这说那,显得很亲热。

平时棋院内部的训练方式大多是三个职业棋手在一起下训练棋,遇到有国内国际比赛时,就一起观看研究。鉴于萧燕南的特殊情况,郭院长想征求大家的意见,以决定近一段时间的训练方式。萧燕南跟三位棋手都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郭院长发话了:

“萧燕南的情况比较特殊,既没有职业段位也没有业余段位,但本身水平却很高。我有个提议,咱们举行一个内部赛,采用四个人循环对局,胜一局积2分,负不积分,最后以积分决定名次。每天一轮,时间每方两个半小时,用完一分钟读秒,比赛结束后马上开始复盘研究。晚上训练自行安排。大家看这样行吗?”

对于领导的安排,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大家很清楚,其实郭院长也是想通过比赛看看萧燕南的真实实力。林伟和小丫头也对郭院长的提议表示赞成,尤其是小丫头显得很兴奋的样子。看到大家都没有意见,郭院长接着说:

“平时大家内部训练是没有对局费和奖金的,不过这次情况特殊,给对局费和奖金还是有必要的,老林,你说对吧?”

“哈哈,你这个家伙,你就直接让我赞助不就完了?还跟我来这一套,真是没有白做了这些年领导。”林伟调侃道。

“这样吧,比赛只设冠军奖,奖金一万,对局费每局一千,老郭,行吗?”

“哎呀老林,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我只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费用我自己掏,冠军奖金一千,对局费每局二百。既然林总出这么大手笔,我也不好挡了大家的财路,哎,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你的请求吧。大家没有意见吧?那就这么办了,一会就开始比赛。”郭院长笑嘻嘻地说。

林伟在心里对着郭院长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又将手背到后面反复竖了几下中指。

萧燕南对林伟的大方感到有些好奇,但也仅是好奇而已。

在郭院长的张罗下,比赛场地很快就布置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布置的,叫来两个工作人员就行了,其它都是现成的。工作人员拿来抽签匣子,四个人抽签对阵是:萧燕南对姚天隆三段,闵小娜五段对陈成五段。比赛在九点半准时开始。

萧燕南的对局小丫头是寸步不离,早早坐在旁边准备观战,林伟和郭院长也准备观看。萧燕南是初次下正规对局,之前连计时器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用了。萧燕南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很随意地询问了使用方法。为此招了小丫头好几个白眼。猜先萧燕南执黑,比赛正式开始。

职业棋手的段位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职业棋手的水平差别也不是十分明显。举个例子来说:比如某个棋手对另一个棋手有压倒性的优势,即使是十连胜二十连胜的差距,但体现在对局中却不是说三下五除二就将对手打败,也是需要在每一次战斗中或接触中稍微占点便宜,最后积小便宜而取胜。国内国际大赛中常常出现的“黑马”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在职业圈内,谁遇到谁都是难对付的。

萧燕南在对姚天隆的对局中,遇到对手的顽强抵抗。这也难怪,虽然郭院长事先跟他们介绍了萧燕南战胜林涛、罗琼生的事,但在骨子里,姚天隆还是要坚决维护职业棋手尊严的。所以姚天隆认真思考、全力以赴自是不必说了,对于萧燕南挑起的战斗则是以硬碰硬,没有一丝妥协。双方下得很慢,到中午封盘时,双方只下了五十多手。

中午,郭院长带着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途中,大家边走边谈。

“今天的棋不象小姚的棋风啊,倒有点象古大力啊。”郭院长笑着说。

“没有办法啊,小萧那么强,我不能输得太难看啊。哈哈”姚天隆客气地说。

大家一笑了之,饭后,大家都休息去了。下午二点,对局准时开始。

下午的对局,萧燕南继续加强进攻节奏,落子速度也加快了。而姚天隆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行棋。

萧燕南的长处就在于强大的攻击力、精深的算路,这些得益于爷爷对自己的训练:《玄玄棋经》、《官子谱》中的题那是翻来覆去做;《当湖十局》摆了无数遍,爷爷在与自己的对局中,经常刻意挑起乱战来锻炼自己。

姚天隆棋风平稳均衡,今天却一反常态与萧燕南展开了对攻,正所谓以己所短对其所长。最终在一处接触战中忽略了萧燕南的杀招而导致大龙被杀,最后中盘负。

对局结束后两人复盘研究中,姚天隆的布局理论让萧燕南收获很大。此前,萧燕南的布局完全是来自于爷爷的传授、自己对局所悟、看棋谱自学这几个方面,而古棋在布局方面稍有不足,所以爷爷传授的布局知识还是有缺陷的;自己看棋谱过程中,有的地方不是很明白,更有理解错误的地方。

今天这是萧燕南第一次听职业棋手分析讲解,加上姚天隆讲解得很耐心细致,萧燕南获益匪浅。而中盘的接触对攻乱战、手筋技巧等则是萧燕南的长处,在复盘过程中,萧燕南也是很耐心细致地一个个参考图摆来。萧燕南的讲解,对于棋风相对温和的姚天隆来说,也是收获很多。后来姚天隆的棋风逐渐转变为力战,这个转变与跟萧燕南一起训练的这段日子有很大关系,这是后话。

整个对局和复盘过程中,观战的三个人一直在看着,郭院长对萧燕南的表现很满意。小丫头则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对于萧燕南的中盘攻杀讲解更是佩服得不得了,一遍遍在心里喊着“大色狼”。

当陈成和闵小娜过来时,两个人的复盘已经结束。

“姚子,怎么输了?是不是看小萧是新来的不好意思下死手啊?”陈成开玩笑说。

“是啊,难道姚大哥也学会谦让了,明天咱们俩下吧,你也对我谦让一下,让我不至于吃鸭蛋哦,呵呵”闵小娜也学着陈成开着姚天隆的玩笑。

“哪里哪里啊,我可是少有的竭尽所能了,不信你们俩走着瞧吧。”

看到三个人开着玩笑,萧燕南和大家一样,感到分外轻松:这里的气氛太好了,这些人对自己太好了。萧燕南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报答这些人。

第二天的比赛没有进行抽签,反正大家之间互相都要过招的,所以大家对抽不抽签倒没有什么意见。昨天闵小娜开玩笑时说今天要跟姚天隆对局,大家也就顺着这个玩笑进行下去。别看陈成平常总是笑呵呵的,但真正坐到棋盘前,萧燕南能够立时感到他的变化,隐约有一种压迫感扑向自己。这难道就是职业棋手所特有的气势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啊?

今天的观战者依然没有变化,尤其是郭院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放得下棋院的其它事情而整天观战的。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贴在萧燕南旁边,这个位置谁也抢不去。九点半对局正式开始,萧燕南执白。

此战两个人都很努力,开局时萧燕南发挥得很好,并没有与陈成拉开多少距离。中盘过程中,两人互有攻守,整盘棋很精彩,靠着中盘占得的些许便宜,萧燕南最后以二又四分之一子取胜。陈成虽然棋输了,但在复盘过程中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认为这是自己下出的少有的高质量对局。所以兴致很高地与萧燕南复盘。这种训练棋的复盘与世界大赛中两个人草草应付的那种复盘不同,都抱着互相研究互相学习的态度进行的。一个半小时的复盘让两个人从对方都学到很多东西,小丫头也参与了复盘,从中收获也很大。

自己手下这几员大将什么水平,郭院长还是清楚的,而萧燕南能够连战连胜,足见其实力了。郭院长暗暗对自己的安排感到满意:“真不知道是谁训练谁呢,这下可拣到宝了,哈哈”。

林伟也是连续两天观战,打心眼里对萧燕南佩服,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些喜欢了。现在让他苦恼的是萧燕南不是职业棋手,不能参加职业比赛,这样很容易荒废的。“看来自己还要多想想办法来帮助他啊。”林伟对自己说。

姚天隆中盘战胜闵小娜的对局结果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目前只有萧燕南两连胜。最后一轮赢了闵小娜的话,萧燕南就将夺冠,形势对萧燕南十分有利。

第二天的对局除了萧燕南的对手发生变化之外,其它一切都没有变化。这局棋闵小娜也没有想赢,但职业棋手一坐在棋盘前,心中就只有棋了,强烈的取胜***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这盘棋战斗的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跟前两个对手的对局。都说女棋手好战,今天萧燕南可算是有所体会了。

但毕竟实力差距在那里摆着。萧燕南以中盘胜结束了这次比赛。当闵小娜认输的那一刻,小丫头有些激动地拉着萧燕南的胳膊说:

“大色狼,你是冠军了啊!”

小丫头的话让林伟感到很尴尬,郭院长却觉得很有趣。闵小娜不知道萧燕南跟小丫头之间的故事,还有陈成和姚天隆。听到小丫头这一喊叫后都是一脸奇怪,眼神复杂的看着萧燕南。而两位当事人却满不在乎。

“那是他们让我的,小丫头大惊小怪的。”面对输给自己的三位对手,萧燕南只能谦虚地说。

“才不是呢,我看是我一直坐在你旁边给了你动力,对不对?”小丫头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说。

“扑哧,哈哈哈哈”,“扑哧”是闵小娜控制不住发出的,“哈哈哈哈”是除林伟之外,郭院长等其他人共同“合作”发出的。

林伟的脸那叫一个红啊:这个死丫头都说了些什么啊?把林家人的脸可丢尽了。

萧燕南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脸红,现在却觉得脸有些发烧了。不过面对天真的小丫头,萧燕南很快就镇定下来:

“看,你说错话了吧?大家都在笑话咱们呢。”

小丫头伸了一下小舌头不再说话了。

笑过之后,陈成、姚天隆都来到了萧燕南这边,还有郭院长、小丫头共同和两位对局者一起将刚才的对局复盘研究了一番,大家自是各有收获。

为了渲染气氛,林伟提议举行一个颁奖仪式,并顺便将对局费和奖金发给棋手。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直赞成,于是每个人都行动起来,简单布置了一下,对局室就成了颁奖会场了。在场的每个人对萧燕南的顺利夺冠都表示了祝贺,这让萧燕南很感动。当萧燕南接过一万元冠军奖金的银行卡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将钱送给父母爷爷,让他们高兴高兴。

晚上,郭院长吩咐就在棋院食堂布置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既是为萧燕南夺冠庆祝,也是为了感谢林伟对棋院做出的贡献。当晚大家尽兴而欢,开始时几个年轻人的敬酒还算有条理:敬院长的组织、敬林伟的赞助、敬萧燕南夺冠、萧燕南敬大家对自己的关照等,到后来,大家越喝越高兴,敬酒就没有什么理由了,反正大家是什么理由都喝酒。小丫头还小,不能喝酒,基本是坐在萧燕南旁边看着这些人喝,看到大家喝得高兴,她也感到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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