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几次暗杀白老头不成,甚至险些丢掉性命,于是心灰意冷,干脆远离尘世,不再理会那些是非仇怨,偏偏老天不允,使他遇到了肖家后人,也是当年白老头的心爱之人,二人商议过后,决定若是不能亲手杀死白老头,便要找寻戴书城之孙,以及肖家之后,延续复仇的信念。
听闻戴天的叙述,肖小酒终于明白这一切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
“可是白老头始终没有杀死你我”肖小酒叹了口气道。
“那是他在为自己的罪孽赎罪”戴天恨恨的道。
“我已不想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说过,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的生命已经将要走到尽头,对于一个将要死去的人而言,复仇也变得毫无意义”
“你死不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姑姑在天之灵,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她要睁大眼睛看着你如何为肖家满门报仇雪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今日就是了断这一切的日子”
“我们并不知道白老头和慕容东城到底在哪里”
“很快就会知道的”戴天忽然抬起头来。
“我知道了,南风一定也在找寻白老头和慕容东城,而且也一定找得到,到时候他会用特殊的方法与你联络,对吗?”肖小酒问道。
“不错”戴天嘴角突然翘起一丝苦笑,接着说道“你还没有问为什么南风不把这些事情与你当面说清,反倒要通过那些水墨画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世界”
“我想问的还不止这些,我还想要知道,他既然已经将所有的功力传接给你,他还有什么能力找到白老头和慕容东城,或者说,即便是找到了,还有什么能力对付他们?”
“一个在沼泽中生活了十年的人,你认为他还会有人的摸样吗?他本就是一个很注重颜面的人”
“我已明白”
“至于他的功力,只不过是拷贝于我,而非传接”
“拷贝?功力也可拷贝?”
“这也便是《禁诀》之中的秘密,想必就连慕容东城,白老头,黑袍三人也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现在一切都已明白,只是这件事情今天真的会做一个了结吗?”
“一定会”
“黑袍呢?黑袍岂不是也是这件事情之中重要的一个人吗,他还没有赶来东城”
“白老头都已经到了,你认为他会不来吗?”
“原来如此”
天空之中,一道红光划过,红的艳丽,红的宛如地上正在流淌的鲜血。
戴天的目光却闪烁出刀子般的锋芒,他已能够确定慕容东城等人的位置了。
望月小台之下。
风沙过后,地上的两具尸体也已被半遮半掩,这是两个很厉害的人,两个在东城天下六界之中鼎鼎有名的人物,仙爷和神候,他们死去已久,脸上还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
另外还有四个人站在这里,慕容东城,独赏月,白老头以及黑袍,却惟独没有见到南风。
南风容貌已毁,所以他一个人躲在望月小台上的小亭之中。
戴天和肖小酒赶来的时候,这些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彼此谁也不肯出手。
戴天跃上望月小台,南风的脸用一层厚厚的粗布缠绕着,只留出一双眼睛。
“这里已经战斗过了?”戴天问道。
南风点点头“是的,就在你们那面战斗的时候,这里也在进行着一场很激烈的战斗,地上躺着的便是这次战斗的牺牲品”
“那么我该先杀谁?”
“我们等着”
“等着他们两败俱伤?”
“是的”
“他们也在等?”
“是的,所以就看谁更加有耐性了”
“我却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你就报不了仇,慕容东城和白老头还有黑袍,这三个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戴天不语,南风说出来的话是绝对正确的。
肖小酒夹在这些人的中间,却是情绪最为复杂的人,他本想开口询问白老头关于肖家满门灭亡的事情,始终难于启齿。
白老头忽然大笑道“小小酒,一别数日,别来无恙啊”
肖小酒想笑却笑不出来“白老头,你还是喜欢那么叫我”
“我本就一直把你们当作我的孩子”
“现在这些话,你认为还会有人相信吗?”
“你不信?”
“肖家满门的事情呢?”
“我的错,所以我才想要在你身上赎罪”
“那么戴老大的事情呢?”
“你们是否在埋怨我隐瞒那么多事情的真相?”
肖小酒沉默,有的时候沉默就是一种认同。
“我本就希望你们不再卷入这些恩怨之中,你们若是能够不接触这些恩怨,那么你们的生活还会是美好的,可是这些恩怨,却给你们带来了仇恨这道枷锁”白老头叹息着道。
“可是我们还是知道了这一切”肖小酒无奈的道。
“或许这便是命运,你们的命运,也是我们的命运”
“你们的?”
“我们的”
“我该不该杀你?”
“该”
“戴老大该不该杀你?”
“也该”
“那你会不会让我们亲手杀了你?”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很快就要死去,所以你们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而且如果你们动手的话,我想要多活一会儿的信念就会迫使我对你们痛下杀手”
“你快要死去?”
“不仅是我,这里的每一个修习过《禁诀》的人都活不过今晚午夜”
白老头的这一句话,惊呆的不止是肖小酒,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惊讶万分,如果白老头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能够活下来的就只剩下独赏月一个人。
慕容东城的声音铿锵有力“白老头,你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白老头冷笑一声“我们都是将要入土的人,还有必要危言耸听?”
“习得《禁诀》便会延年益寿”
“习得《禁诀》才会死的很惨”
“你什么意思?”
“这些话,我想只有黑袍能够解释清楚”
黑袍的袍子宽大而又松弛,完全遮住了他消瘦的身体,枯瘦干裂的手推了推低垂的帽檐,苦笑着道“慕容东城,你这次费了如此周折是想要杀死我们,而我们本来也是打算将你除去”顿了顿,又接着道“所以,白老头才会派出代号741作为头阵,引你注意,我们暗中前来,杀你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东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黑袍干咳一声“可是就在半个月之前,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禁诀》虽强,却是伤身极重,表面不觉,只有深入之后,才会体会”
“荒谬”慕容东城不屑的道。
“你不信?”黑袍反问。
“我自然不信”
“我是仙术的天才,也算是你的师兄或者师傅,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那些不过是陈年往事”
“今晚午夜凡是研习过《禁诀》的人都必须死”
“谁说的?”
“你不信,就与我们一起等待死亡”
“不可能”
“我为什么苦苦找寻鬼精小心儿,无非是想要她能够助我完成一个禁术,摆脱《禁诀》的诅咒”
“你说这是一个诅咒”
“不错,一个千年的诅咒,就在今夜凡是习过《禁诀》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死亡的厄运”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禁诀》一书本就告诉我们这个秘密了,只是我们完全痴迷于其中的禁术,而没有仔细查看它其中的暗示”
“什么暗示?”
“这种暗示,在下部《禁诀》之中最为明显,也是仙术特有的那些术,那些术若是分开出来,每一种都是一个厉害的术,若是合起来便是一种死术,死亡的诅咒术”
“死亡的诅咒术?”
“不错,诅咒就藏在术中,而且很奇特,若是一个人只习得其中一种术,便不会死去,只要两种以上,便难逃此运,试问,我们这里哪一个人是只习得一种的人?”
慕容东城忽然仰天长笑,笑声震天动地,白老头和黑袍也跟着笑,望月小台上的南风却一下子瘫坐地上,戴天望着他淡淡的问道“我们是否也是必须死去?”
南风干笑了两声道“《禁诀》却是这样”又是一阵苍老的笑声。
一夜很快就会过去,一夜过后,会有多少人死去?
朝阳升起。同福酒楼忽然闯进了几个人,马麟太,朱先生还有两个随从,他们自然没有将小心儿带回,费代巧呆呆的坐在石桌旁,愣愣的瞧着那些不知名儿的花儿。
“发生了什么事情?”马麟太焦急的问道。
费代巧神情木讷的道“都死了,该死的也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
“谁该死?谁又不该死?”
“慕容东城,白老头,黑袍那些老家伙们本就该死,肖小酒,戴天他们却是不该死的”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马麟太的整个人都已被震住,良久,良久,方才长叹一声“原来死亡却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