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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黄金山人家

位于长江中下游平原的黄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城市依山傍水,半城山色半城湖。亮丽的磁湖如同两颗耀眼的明珠镀嵌在城市的正中央,耸立的高楼围湖而建。

磁湖的南岸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因山上遍布黄荆树而被当地人称为黄荆山,近年来,黄石将山南的土地作为新区开发,对外招商引资,为给招商博个好彩头,取其谐音,将黄荆山改为黄金山,这黄金山山势挺拔,树木葱郁。

此时已是初秋,酷暑淡去,空气中多了几分凉爽。

黄金山山坳的黄荆林中,刘铭,刘轩兄弟俩一人提着一大袋东西,正艰难前行。一个星期前,他们接到远在非洲的母亲来电,说父亲刘从祖最近老是做梦梦见爷爷太爷爷,成天心神不宁,担心老家出了啥意外,便让他二人回山上看下。

由于是孪生兄弟,二人身高差不多,面相也一般无二,若不细看,可能会认为是一人,可若是仔细看,却又能看出几丝差异,走在前面的刘轩脸色稍黑,表情严肃,眼神里写满了坚毅;而走在后面的刘铭,皮肤稍白,浑身上下透着灵气。

刘铭气喘吁吁,对着刘轩说道:“刘轩,咱们上次回老家是十二岁的时候,现在一晃十几年没来了,那路你记得不?”

刘轩充耳未闻,不时抬头看看前方,然后低头走路。

对于刘轩的不理睬,刘铭习以为常,继续道:“这两个老古董也真是,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死皮赖脸地躲在这深山之中不出来,到时候怕是死了也没人知道,你说是不是?”

刘轩依然不说话,不时拔开挡在前面的荆条。

刘铭不屈不挠,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刘轩,你说这两个老东西也真是奇了,呆在这么个破地方,平日里又不外出,真不知道他们平时吃什么喝什么,莫非在深山里成了精不吃东西?”

刘轩转身接过刘铭手中的东西,将两个大口袋并在一起提,但嘴巴却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不发一语。

刘铭毛了,“刘轩,你哑巴啦?你长张嘴干嘛的,你就不会跟我说句话呀?”

刘轩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刘铭,嘴巴动了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既然知道我想什么,还要说话干嘛?”

“MYGOD!”刘铭痛苦地一拍脑袋,“我干嘛要跟你心灵相通呀?”

说起来很诡异,刘铭刘轩之间有一个用科学根本解释不了的秘密,那就是二人心灵是相通的,这样说吧,两个人只要相隔得并不遥远,静心在大脑里面想一下对方,就能够感应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并不是他们生来俱有的,而是基于十二岁那年的一次特殊的经历。也就是从那年起,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家在黄金山。

四个小时后,刘铭刘轩站在老家那间破旧的屋子里,这是一间破旧得让人无法想象的房子;他们的面前是一张床,一张极其破乱不堪的床,床前站着一位老人,一位很老的老人,那是他们的爷爷,刘坤后面的床上还躺着一位老人,比很老显得更老的老人,那便是爷爷的爸爸—刘铭刘轩的太爷爷。

这是一处被时间遗忘了六十年的角落。

“逆子!逆子!”从进屋时起,满屋子里便全是他们爷爷的“逆子”声和太爷爷的咳嗽声。许久,太爷爷止住了自己的咳嗽声,随后一句“对着儿子骂父亲,太没礼貌了!”,止住了爷爷的“逆子”声。

“我们黄金山刘家,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居住在这里,历经了数千年,虽然不像其他家族那样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然数千年来,一直单脉相传,却也延续到今天。老天爷开恩,我们刘家世世代代,福寿延绵,人人都是活到八九十来岁才撒手西去,想我今天已是一百零五岁高龄,算起来,也是个长寿之人。”

“我们刘家有家规,凡是我黄金山刘氏的后代,父母在,儿孙不能远行,如果有人违背这个家规,他的下场必定难已预料。几千年来,我们刘家世世代代遵守家规,从来没有一人违背。直到最近这一百年,才出了一些差错,我的哥哥,还有你们的父亲,全都违背了家规,结果没有一人能得到个好下场。”

说到这里,屋里又全是咳嗽声。

刘铭皱了皱眉头,心道,老古董,都嘛年代了,还家误规,家规,家规能当饭吃?

爷爷在旁边发话了,“刘铭,刘轩,这些年不知那个逆子从祖可曾跟你讲起过我们刘家的家族史?”

刘铭不大愿意搭理他们,一来跟他们不熟,谈不上感情,虽说是爷爷,可连这次总共也只见过两次。二来嘛,小时候听妈妈的口气,这两个老家伙不是啥好东西,奶奶太奶奶早已离开人世,让他们搬出黄金山全家人住在一起就跟要他们老命似的,死活不肯,不答应也就算了,反倒过头来要刘铭刘轩他们全搬回山中老家居住,没见过这样的长辈,从来不考虑子女的幸福。

刘轩从进屋起就感应到刘铭的不满,知道他不大愿意搭理两位长辈,便自已接过话头,这也够难为他的,平日里他不大爱说话的。“爷爷,父亲也曾对我们提起过,只是我和刘铭二人脑子笨。”

爷爷叹了一声气,“你们别替那逆子说好话了,我就知道他早就把祖宗忘到九霄云外了,唉!家门不幸啊!”

太爷爷依于床头,半闭着眼睛,似乎在回顾着自己一生所走过的路。刘铭和刘轩站在一旁听着爷爷对刘大恩的报怨,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妥,左右为难之际。半天太爷爷睁开着眼睛又开腔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长生不死的人,我今年已经一百零五岁了,也活不了几天。想过来,我这一辈子,虽然是与我哥是双胞胎来这个世间,违背了我们刘家的惯例;有山外务了半年工,违背了家规。但其他时间却都是中规中矩,还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以后在阴间见到他们,还能称得上孝顺。“

扪心自问,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的遗憾,只有一个遗憾和两个心愿经常挂在心里。如果能够化解,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一个遗憾嘛,当年我哥的惨死让我几十年来常挂心头,很是痛惜。然而过去的事情终归过去了,遗憾始终是遗憾,但是两个心愿嘛?”说到这里,太爷爷话语一顿,竟又闭上了眼睛装作心痛的样子,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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