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是一个老中医,他为叶家服务了一辈子,亲眼见证了这个家族兴衰成败,虽然叶家的某些手段让他觉得无法接受,但是说到底他也只不是个医生罢了,哪有闲心和精力去管别人家杂七杂八的事。梁老早就看出来了,林岚心中一直郁结着,她无法忍受丈夫的不忠,更无法忍受叶霄受到伤害,她一直在苦苦支撑,要不是因为叶霄,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那天听到林岚死讯时,梁老内心虽有怜悯,却也觉得,死亡对个那个才华横溢的女人来说,并不一定就是件坏事。活到梁老这个年纪,生死都已经看的很淡了,生者未必欢,亡者未必苦,生死苦乐,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最终黄土一抔,消散无踪。
梁老看着躺在床上的叶霄,少年的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好像连最后一口生气都没了。他回想起刚刚在客厅看到叶明川的时候,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叶家掌舵人,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疲惫的坐在宽大却空旷的沙发上,静静的抽着烟,烟雾遮住了他的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梁老叹了口气,摒弃杂念,为叶霄把脉。不外乎就是伤心过度引发的高烧罢了,他招呼叶叔说:“小霄儿的病好治,但是心头的病还需要你们开导。”叶叔摇摇头道:“叶家的情况您又不是不了解,您...哎”说着叶叔也说不下去了,都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都是有心无力。
叶霄醒后已经是下午了,他抬手摸下脑门的毛巾,晃晃脑袋觉得那股子昏沉劲已经消散了不少。这时,叶叔端着碗进屋,看着坐起来的叶霄,老爷子脸上的担忧总算消散了些,倒是叶霄盯着叶叔手里的碗,脑袋不由得拧成个疙瘩,他在叶叔进门时就闻到那股熟悉的苦味,叶霄道:“叶叔,我吃点感冒药就好。梁爷爷这个,还是算了吧。”对于叶霄来说,梁老亲手配的药简直比生化武器还可怕。叶叔笑笑道:“中药去根,西药伤身,当初夫人...”叶叔话说道一半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叹息一声道:“老了,话都说不好。”叶霄没有回答苦笑着接过碗来,第一次那么痛快的一口气喝完,他抿抿嘴压下从胃里传上来的苦涩。他把碗交给叶叔道:“叶叔,您收拾一下,我回水岸,在这我住不习惯。”早在他孩提时,林岚就从叶家主宅搬了出来,自己在水岸置办了一套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胜在清静,环境也雅致。
叶叔知道拦不住叶霄,也不在说什么,点点头,就想让下人去收拾一下,叶霄道:“叶叔,你把我在这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吧,我估计我以后不会来了。”叶叔震惊的看着叶霄道:“小少爷,这是你的家,您怎么能不回来了呐?”叶霄转过头去不愿看老人悲伤的眼睛道:“人都不在了,我回来干什么?”叶叔道:“少爷,您不能因为跟老爷赌气连家都不要了啊。”叶霄摇摇头道:“我没有赌气,叶叔,您知道的,这里不是我的家。”叶叔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住。挥挥手让下人照做。
叶霄坐在车里,回头看着叶家,黄昏下的叶宅格外的庄严,淡金色光芒下,这座古宅安静而大气,就像油画里的宫殿一样奢华漂亮,那是岁月的沉淀,金钱的堆砌。只可惜再美叶霄也不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