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的是极快的。只是用了短短的一下午,就把我顺利地送出了长安城。
为了防止被他们找到,我们专挑小路走。经过这片茂密的小树林,晚上也就不用风餐露宿在这里,可以栖身于客栈之中。
夕阳斜下,天空中金黄的光线逐渐随着太阳变成赤红色,暗灰色,最后彻底沦为黑色,像一支奄奄一息的蜡烛灭在了天空之中。
马车一路颠簸,坎坷的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幽暗潮湿的空气给人阴冷的感觉。从车帘漏进来的冷风无时不刺痛我的皮肤,拂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打了个冷颤。
看着紫环一路上睡得安稳,丝毫没有被马车的颠簸所影响,我小心的给她加一层毛毯,看着她的脸庞,哎,苦了这孩子了。
他肯定也会怪我的吧。我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怕是真的会伤了他。
那时候,我真正明白,当眼泪流下来,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所以我倔强地仰起脸,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晶莹流下来…
两日后,长安城,皇宫
皇上今日去了何处?太后一边拨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音儿。
回太后,皇上…皇上他…还是在养心殿批阅奏折。音儿支支吾吾半天,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白姊璃真的就这么这么重要吗?太后踉跄两步,重新跌落到榻上。
我刚走的时候,太后还高兴地与音儿还一同喝茶,轻松的聊着天,寻思着我一走,整个世界都轻松了。他们也就可以为他们口中的大事做准备了。
也对,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拓拔琪走向成功之路的一个绊脚石而已。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的万寿宫门口倒是一样的热闹,宫内一片灯火通明不说,单旧宫门外,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是愣头愣脑的。
他们只是知道现在拓拔琪站在这里手提宝剑,双目赤红,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他们都很想冲上去,给拓跋琪擦擦身上的水珠,再撑上一把小纸伞。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他很生气,王者的气息令他们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最终有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走到小德子面前。
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哎,还能怎么了?皇后娘娘不见了!小德子叹了口气,翘着兰花指,无奈道。
啊?皇后娘娘不见了?小太监惊讶的很。
那…那…那皇后娘娘是怎么不见得?
这事儿啊,还得——小德子讲的兴趣正浓,刚打算把自家皇上的恋爱史全部从肚子里倒出来,却无意间一瞄,拓拔琪已经拎着宝剑进了宫门。
得得得,今儿个先不说了,公公我啊,还是赶紧跟上吧。小德子提起裤子,迈开小腿跟了上去。可怜的皇上哟!
拓拔琪进入宫门,直奔太后的寝宫而去。
母后,您就一定要这样逼死儿臣吗?拓拔琪双目赤红的样子吓了太后一跳。
琪儿,你这是作甚?
那当然,和整个江山相比,她白姊璃算什么?
母后这是拿这下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恐吓儿臣吗?拓拔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今日儿臣便把话放在这里,如果母后觉得江山重要,那这个皇帝由母后来做如何?
宝剑插竖在地上,太后踉跄几步,坐回床榻上。
皇上息怒。所有的在场人都跪了下去。
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此时一道雷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闪电一瞬间照得整个大殿都亮了起来,犹如白昼。
太后那苍白的脸颊,拓拔琪那愤怒的眼眸,一瞬间整个大殿是明晃晃的,众人心里是透透彻彻的。
皇上对皇后娘娘用情至深啊,说难听了,皇家这是又出了一个情种。
拓拔琪怒气冲冲的出了万寿宫,奔了椒房殿。
手中握着一封信。
他颤抖的把这张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那一张单薄的纸。
琪哥哥,我带着紫环走了,不要找我们。毕竟把她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母后说的对,我确实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有遗憾,但我也不希望你的人生有遗憾啊。
你会成为一个比我父皇更厉害的君主,你应该有一个可以真正帮你管理好整个后宫的皇后,而不是像我一样,只会给你闯祸,不停的惹麻烦。
忘了我吧,找一个更爱你的人,她会做的比我好。
而我,也会默默的在一个角落里关注你。
勿念。白姊璃。
在此之后,我遭遇了一场袭击……
俨然不记得自己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依稀记得在树林中遇到了一帮要杀我的人,有一个俊俏的男子救了我,把我横抱起了。
醒来之后,就成如今这般摸样。
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这周围的舍景。
这竹屋虽小,却也容得下一般天地。
桌椅,床禄,橱柜,什么也有。
偏偏就是少了些人气。
“你是?”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听到屋外的箫声。遍寻着推门看去。
屋外是一个男子的背影,和那日的一样,一袭白衣,一丝不染。
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只可惜是背影,不能目睹一眼他的芳容。
听到我的疑问,他的箫声一顿,转过身来。
居然带着面具!
我本以为我会看到的是一张小白脸的面孔,就算称不上生的有多么好看,起码有有那么一丝超尘脱俗的气质。
但是带着这张面具,是个什么情况?
那是一张纯黑的面具,不过在左眼处画着一朵妖娆至极的彼岸花。
除此,便只能看到那双妖媚的桃花眼了。
其实算不上是有多妖媚,只是太过谷水无波,显得格外的漆黑。
他不应声,只是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盯的我毛骨悚然。
我便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叫白姊璃,不知阁下——哎,哎你别走啊。”
该不会是哑巴吧?我在心里暗暗揣测。
几天后的相处,我更加确定了他是哑巴的事实。
你见过哪一个正常人可以连续憋好几天不说话的?
反正要我我肯定做不到。
只是我不但觉得他是哑巴,而且觉他还失聪了。
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一副我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几天之后我就排除了这种想法了。
毕竟,我也没有见过一个这么聪明的聋哑人啊。
调理好身体,清楚了那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便又开始想着拓跋琪。
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又重新立了一位皇后?
那如果真如我愿,我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早知道就不那么听话,那么任性了。干嘛那么听他母亲的话,她说走我就走?
可是现在有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琪哥哥可以找到我,我就跟他回去。
如果我俩无缘,那我就在这里赖一辈子就好了。
反正他肯定不会有意见。我每日都给他坐下满满一桌饭菜。
话说过来,我也不知道在我来之前,这个人是怎么活过来的,什么也不会做。除了劈柴烧水。
其实也还好,住在这里清静,就是太清静了,没有事干,有没有人陪着说话就连飞禽走兽也没有,整座山上除了草木,好像只有我们两人。
就这样,我们一起呆了三年。
三年了,我身上的上早已痊愈,而且把自己还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向他提出了要下山的要求。
“你确定?”
这是谁在说话?我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姊璃,是我在问你。”他拿毛笔的手停了下来,用一种在我眼里很诡异的眼光来盯着我。
你你你——
去你大爷的,你是真的会说话?
“这倒不是,说话的不是他。”
我翻一个白眼,你自己去体会,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姊璃,你说的是我吗?”门外走出来一位男子。
男子姓高。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我以为是他说的话,吓得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