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仪看着景旭,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里满满都是焦急。他希望景旭能说点什么,却看到景旭居然装作没看到他,什么话都没有,默默得站着。
卫康突然站起来,惊得高仪一跳。卫康看着高翔那双酷似独孤柔嘉的眼睛,真是越看越恨,一把抓住孩子的衣领,单手居然把孩子拧了起来。孩子悬在半空,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哭喊着娘亲。高仪察觉到皇后嘴角的微小变化,内心知道,光是对付独孤柔嘉怎么够,如果今天不在王上的心里种下这颗钉子,难保未来这个孩子不是太子的威胁者。高仪恨下了心,他知道,如果今天他如此维护高翔,难免就成为了往后的对立面,可能自身都难保。就在高仪准备跪下求王上放过高翔的时候,突然殿外霹雳闪过,一团白光落在殿门外,弹跳几下,击中殿外主柱,击出人头大的一个黑色碳痕!高仪急忙闪到卫康身前,护住卫康,卫康被他这么一挤,再被轰天雷声一吓,一个没抓稳,高翔眼看就要跌落。景旭淡定上前,一把接住高翔,放在旁边。此时,殿外雷声大作,电闪雷鸣,这都不是奇事,居然有团团闪电跌落献殿之前,打的地面啪啪作响。殿外的人进不来,殿里的人不敢出去。卫康做下,看着景旭和王后,再扫了一眼躲在高仪身后的小孩子。
“独孤氏是西凉细作,本来就不是西凉公主。借和亲之名,多年来刺探我国军情,还妄图刺杀本王。本王看在她怀有身孕的情况下,网开一面,没有立即赐死她。这几年,居然还长进了,身处冷宫还能和外面勾结上……”卫康看着殿外的雷雨,缓慢的话语却让高仪心惊胆寒。景旭看似面容如常,但是高仪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在笑,那种笑,很轻的,像一缕薄纱覆盖在他的脸上,恍惚有点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高仪心知,柔嘉活不了了。卫康看了一下王后,沉默一会,然后说:“高仪,翔儿暂时交由你看管。”“诺!”高仪回答道。献殿里,沉默如冰,每个人都不说话。殿外雷雨交加,还好团雷已经没有了……
景旭看着交加的雷雨,心中默念:“看样子,先太后,也没怎么高兴起来。”
眼前是一纸密令,高仪眼睛有点发酸。其实这么多年在后宫,看谁起起落落,他偶尔有点唏嘘,但是也从来没有为谁难过过。但是眼前这道密令,他知道,是处死独孤柔嘉的。这个西凉女子,远离故土和亲人,来到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可能是现在自己年纪也大了,自幼进宫做了太监,无儿无女,看到这些后辈,偶尔会有些心不忍。他一路走到现在,做过那些事造了那些孽,他心里也是清楚的。正当他在盘算,用什么方法可以让独孤柔嘉死的不那么痛苦的时候,他的执事所的门,被人轻轻的敲响了。
“是谁?”高仪警觉道。同时把卫康给他的密令快速的收拾起来。“高公公,坤和殿夏荷……”门外女子轻声说。高仪心中冷笑,却又快步走到门前,给夏荷开了门。“这么晚,夏荷姑娘来我这里,不合适吧……”虽然是开了门,但是高仪挡在门外,看样子并不想让夏荷进来。夏荷笑笑,也不恼,“公公,夏荷来和公公谈一笔好交易。”“哦,好交易?愿闻其详。”高仪说道。“公公想知道这好交易是什么,总得先让我进去呀。这夜深露重的,更何况,如果有所泄露,相比场面不是公公想看到的。”夏荷轻笑道。高仪脸色入常,但是心中已是杀机惊现。但是他忍住心中愤怒,压制自己收下了袖子下面的掌力。
夏荷进了执事所,高仪关上门。她环顾了四周一下,对着高仪道:“公公这地方真是古朴清雅的很呢。”说罢顺手拿起一个竹节制成的茶杯,看了起来。高仪见状,自顾自的坐下来,抢过夏荷手中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夏荷姑娘来我这里,不会是过来看看而已吧。我就是个宫内人,传出去姑娘深夜到访,也不好听。”夏荷冷笑,自己拿起茶杯倒了一杯,“公公连茶都不请我喝,我只有自便了。我长话短说。娘娘命我来,和公公商议一下。此次,看得出来王上已经动了杀机,如果公公愿意再助娘娘一臂之力,娘娘可以放过那个孽子,以及你那些藏在别庄里的美妾幼童……”说到这里,高仪端在唇边的茶杯,停了停,而后,一饮而下。夏荷略带嘲讽的说:“公公也真是口味特别呢……但是太监豢养女子***历来被我大卫王室不容。公公能一路走到今天,已经是不容易了。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娘娘的建议。”说罢,捂嘴轻笑,“娘娘还要公公帮她一个忙。那个小孽子可以不用死,但是娘娘希望看到他活的不太好……”高仪突然笑了:“麻烦姑娘回禀娘娘,我一定让她心想事成。但是老奴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一下姑娘,高翔就算低到尘埃里,他身上还是流着王上的血,姑娘这孽子之称,以后还是别说了,传到王上耳朵里,也是死罪。”夏荷温柔的笑道:“谢谢公公提醒,夜深了,我就不打扰公公休息了。公公休息好了,才能好好伺候王上呢。在下告退。”高仪一脸笑容的送走夏荷。转身一脸冰霜的回到室内,手中握着的竹杯,已经被他生生握碎……
夕颜为柔嘉梳理着头发,静妃送来的东西,静静的放在一旁。夕颜想选点出来,给柔嘉做一个漂亮点的发髻,柔嘉拍拍她的手背:“夕颜,罢了。别折腾了。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就是了。这些身外之物,又带不走。”夕颜本来还在极力克制自己,听闻柔嘉这样说,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公主千金之躯,就算要走,也得有点尊严。”柔嘉笑道:“你这死心眼的孩子,我是不是公主你还不知道?好了,别闹了。”柔嘉起身扶起跪着的夕颜。她心里很清楚,这次怎么都躲不了了。但是来者已经和她说的很清楚,她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就必须死。但是高仪在民间搞来了一种药,混在酒水里,不难喝,去的时候,也就是像静静的睡着一样。柔嘉梳妆好,温柔如水的样子,很是可人。她向高仪拜了拜:“有劳公公,我可不可以最后见一面高翔。”高仪轻声说:“老奴带了小王子过来,娘娘和王子慢叙,老奴到门外等着,不急。”他转身打开门,带进来在外等候的高翔,小孩子一见到久别的母亲,飞一般扑到柔嘉的怀里,大声叫到:“娘亲!”听到这一声,柔嘉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看着孩子的脸,握着他肉肉的小手,柔嘉定住心神,对着高翔说:“娘亲现在说的每句话,你都得牢牢记住!”高翔用力的点点头。“娘亲的真名叫贺若柔嘉,你的外祖父是西凉镇南王,这个玉佩是娘亲出生的时候,外祖父送给我的出生礼……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下去。”柔嘉说完,已经泣不成声。高翔虽小,但是他好像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满脸泪水,却没有任何哭闹。柔嘉抱着自己的儿子,心如刀绞。夕颜在旁看着,她也知道,王后不会放过自己,也默默做好了打算……
坤和殿,王后躺在美人榻上养神。夏荷轻手轻脚的过来,对着王后耳语几句。王后欣慰的笑道:“盯着点,我要他活的狗都不如!”说罢,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