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怎么都变成这个样子?”他抬脚躲过只逃窜的老鼠,又险些踩到人的手指,那只手抓过活老鼠。
那个人污黑的看不出原本面目,张开嘴就开始啃,吃的很香,衔着破碎的血肉沾连的口,咧着呵呵的笑。
叶良喜有些想吐,地上遍地蹲的躺的都是乞丐,还掺杂着些老弱妇儒,风吹起满地的残叶,他将破旧厚实的布衣披风向上裹了裹,这是聂柳在路边捡的,他也没有钱。
不管是正道的还是邪教都是要吃饭的,路边的小贩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没有钱什么身份都不行,他们一条贱命,谁都不怕。
“这个地方刚发生过时疫,没有食物怎么能活下去。”聂柳面无表情用剑拨开正在啃着一只腐烂人腿的男人,似司空见惯,那个男人转身又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吃,如同在吃家常饭,这下叶良喜真的吐了,哇的一声呕吐在路边,他脸色惨白背着把破布包着的剑,围着块更破的厚布,漏着洞的布上垂下条条布条。
肋骨好像被踢断了一根,在风中疼的发抖,薄的白的嘴唇也发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人吃人肉怎么能下的了口。”
他现在的样子就算和这些乞丐蹲一起也不会谁觉有异,老乞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儿子一样,人总是看到别人的惨状而同情,就觉的自己还是幸福的,还是圆满的。
叶良喜想把包袱里的馒头给老乞丐,可是一想到那是他和聂柳最后的干粮,就缩回了手。
聂柳冷着脸,他经过许多关磨难才当上护法的位置,对这些人与事再了解不过。“等你有饿的受不了的那一天,你也会觉的他们做的是对的,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不会知道饥饿的要死的感觉,哪怕是人肉也要硬吃下去。”
要是江云水在此一定会认同冰块聂柳的话,道一声说的好!
可是叶良喜不是江云水那个鬼灵精怪,满是黑暗心思,恶毒心眼的丫头。他彼时只是一个经历过重重打击,幼时饿了有师姐送饭,冷了有师姐送被子,长大了有师姐来送银袋子,那怕最后天不从人愿,也还是觉的人生是充满光明的少年。
所以他见不惯这种事,见不得世上有这么残忍的事,可是聂柳的话让他突然想到如果换成了自己,他或许也会砍了别人的腿送给师姐让她活下去,叶良喜浑身一抖觉的更加的寒冷,这个地方怎么会这么冷。
叶良喜脑子里都是那个老乞丐可怜的年老的脸,他蹬蹬的跑回去,吭哧吭哧喘着气,丟了半个馒头给老乞丐。
他不知道后来那半个馒头被更年轻的人抢走了,还打了老乞丐一顿,只是心里舒服了。
靠在路边的大石上,当然是离那些吃人族很远的地方,对聂柳说,“我有些冷,你让我歇歇。”
“这一路上,你已经歇了十八次脚了,不想回天罗教?”
叶良喜仰着面躺在大石上喘着粗气,他是真的累,也是真的不想去天罗教,穿过沙漠,走到这里,就离从未谋面的父亲越来越近。
踏入魔教,就会与正派脱节,师父和师姐知道了一定会恨我,他没与聂柳说。
天上飘来许多黑点,叶良喜眨了眨眼睛,原来是人,许多的黑衣人从树林飞过来。
聂柳抽出剑就飞起一串血光,黑衣人张着嘴倒飞出去,那个倒下了就又冲上来一个,聂柳就分不清谁是谁的血了。叶良喜皱着眉看着天上飞下来的人和剑,如兔子一样翻了下去,那剑就砍在了坚硬的大石上,挫起来一片火星。
噼噼的剑响成一片,也乱成一片有黑衣大喊,“小子,交出邪龙谱,饶你不死!”
又是这个鬼东西,他抓头都想不出什么谱是个什么东西,叶良喜连呸都不想给他们,留着力气保命。
几个黑衣人追着他跑,他跌来倒去的逃,用身上的厚布蒙住了袭来人的眼,黑衣人差点没被熏的没气儿,发霉的腐烂的味道,也不知道聂柳哪捡来的。
见这个办法管用,就挥舞着手里的毒物,谁靠近谁都得晕,他捏住正在用命拼杀保护他的聂柳,抓起来就是狂跑。
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几大门派的,少林,武当,拿箭弩的唐隐,还有万刀门的刘长风,也许他们就等着他累了,拿刀砍了他。
周围的树木飞快的倒退,二人跑到了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一屁股坐倒在地,聂柳喘着粗气,“回不回去?你自己走,死回天罗教,活。”
“活!”叶良喜还披着那件破披风,拍了把泥地,风吹过就传过来阴沟里的气息,可是没办法,他冷,“可是,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
这一逃没想到走出了那荒凉残暴的小镇,看到那些挨饿受冻的孩子叶良喜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回去也好,至少不用受同门的白眼了,还有了个魔教的头头做老爹,江湖上多少少年人羡慕不来。
他往好处想,只是望着中原的方向,有些舍不得,眼眶有些红。
“别看了,等有一日你回来之时,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个也跑不掉。”
聂柳以为他恨,其实他不恨,只是舍不得罢了,罢了
。
“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人的性命。”
聂柳在擦剑上的血,看他一眼,少年好像很爱问为什么,探究残酷事情的真相,“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人就是这样,为了人性而活着
,遇到生死攸关的事,就要思量再三,有时候只是选择囚困本能,还是放肆的活着。
叶良喜的选择就是回去天罗教,他本就该是那里的人,只是在极剑门的一切,和江云清的一切,都只如过眼云烟了,就为那一句,正邪不两立。
“所以就要无止尽的杀戮下去吗。”叶良喜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又觉的别人的生命难受的没有理由。
“等这世上少几个江岸这种伪君子,就会少很多人丢掉性命了。”聂柳别有深意的说道。
丁抚和蓝裳不用面对这些,他们在一起商量,像是终于靠到岸的旅人,他不像往日的贫嘴多舌,成为了有责任的男人。
“等过几日向师父告别,我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们就在镇里卖猪肉。”
丁抚吻着她的嘴唇说道。
蓝裳靠在他怀里,庆幸他没有染上肉摊的气味,他们光着身子像两条鱼缠绵,盖着薄被在木柴上。
本来是在厨房和面的,你来我往,脸上手上都沾染了面粉,后来和到了柴房,和在了一起,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就做了一些很自然的事。
“你不想做大侠了。”
蓝裳有些奇怪,他哪根筋错了,女人都是希望喜欢的人是个英雄的。
“大侠有什么用处,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杀了,还不如偷偷摸摸的快活着。”
蓝裳说,“我可不要和你杀猪,卖猪。”
“那以后我砍猪肉,你煮猪肉,还可以开家酒馆,那不就行了。”
她想了想,笑着点了头,是啊,嫁给大侠又有什么用,他的男人是个好人就行了,丁抚心里却在想,可怜啊,镇上的人们,可怜你们的嘴和胃了。
姐姐从阁楼上跳下来,几乎摔断了腿,她躺在颠簸的马车里,动也不动,绝色佳人也有颓废的烂作一团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外面的男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江云水的眼睛来回转动,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得想个法子帮她。
“小师妹,你和师姐在车里坐好了,很快就到雾泽山了。”刘公子笑,江云水觉的他笑的不好看,至于那里不好看也说不出。
刘公子想,娶不到师姐,娶了这个小美人也不错,脑子里满是**的想法。
“唉呦!啊,好疼啊。”
江云水捂住肚子叫道。
刘公子见小美人突然倒在马车上,外面的弟子们都看过去,“小师妹怎么了?”
“云水。”江云清目中有了些神情,担心心疼不已,“你怎么了,不要吓姐姐”
江云水脑子转了转,眼睛也像精灵的眼睛,她说道,“我肚子疼,想去方便。”
刘公子跟着她们,江云水冷眼看过去,刘公子说道,“那我在这边等,你们小心。”
江云水点了点头,等他转过身去,就是一掌打下去,刘公子感到颈上一痛,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她对江云清说道,“你快走!”
她脱着刘公子身上的衣服,边嘴里不忘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良喜哥哥。”
江云清笑了,这个傻孩子总是有些奇怪的念头,“云水,保重。”
江云清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她要问叶良喜为什么要骗她,江云水抗着穿女子衣服的刘公子,几个弟子都没有发觉。
他们接着敢路,江云水踹了昏迷的刘公子一脚,脸上有不符合年龄的高深神情,突然勾起唇笑了。
如果她去找叶良喜,他一定不会返还,姐姐就不一样了,“良喜哥哥,你要和姐姐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