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远行的行装时发现了江云清为他缝补的白衣,已经变的破旧,上面的针角细密,可见做的人的细心,只可惜给错了人。
在极剑门十几年,他学会了防身的武艺,有了遮挡风雨的住处,不能再让师父和师姐再受他拖累。
所以他一定要下山去。
丁抚看到他在整理行装,问道,“怎么?真的决定了要下山去。”
叶良喜拍了拍他的肩,这世上最靠的住的还是兄弟,人活在世上总是有些舍不得的东西,亲人,友情,爱人,而对他来说亲人已经是最遥不可及的东西。在身边的,只有师姐,丁抚,蓝裳这些人。
如果有一天他们也放弃了他,那叶良喜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归处。
“师姐知道吗?”
丁抚叹息着问道。
“她不知情,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留下我。”
他说,“我想悄悄的走。”
丁抚叹了一声气,说道,“外面江湖险恶,为什么不留在极剑阁中,至少我们都可以保护你。”
“留在这里,连累整个门派吗?”他将包裹系好,拿起落拓,黑白分明的目中满是苍然,“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现在整个武林上的人都想杀了我,成为人人称颂的大英雄。”
叶良喜看着带鞘的剑拦到他身前,他神情不解的望去,丁抚说道,“你是什么身份又如何?老子只知道你是叶良喜,是老子的兄弟!”
事世的变幻令人来不及反驳,平时洒脱的少年此时也红了眼眶,“至少也要兄弟给你喝一次践行酒啊!”
月色如洗,漫漫长夜
屋顶之上,在清寒的夜里,他的身边是一坛酒,酒的旁边是抱着另一坛酒,喝的醉醺醺的少年。
那半醉的少年躺倒在屋顶之上看着叶良喜的影子迷迷糊糊的,他茫着眼神的问道,“良喜,无论你是不是魔教的人,我丁抚都愿把你当一世的兄弟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希望我还能有命与你喝下一次的酒。”叶良喜眉目坚定的说道,
“那当然了,你小子要是不留住性命,师姐还不得急死,你就真的舍得?”
他手上有伤,此刻有些不稳的拿起酒坛,烈酒入喉中,哀愁涌上心头,“舍不得又怎么样,如果害她因我而死,那又如何对得起师父的恩情。”
丁抚勾上他的肩膀,眼前的影子重重叠叠,醉眼模糊的说道。
“你们两个啊,就应该早些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师父就定不会再阻挠了!”
屋檐下有蓝影飘过,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蓝裳看着房顶叉着腰气愤的喊道,“死丁抚!大晚上的你又喝那浑物!”
“好!那好兄弟就等着喝你的喜酒。”叶良喜拍了拍丁抚的肩真心的说道,而对方正一脸苦相的堵住耳朵对他摇头。
江云清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只发现了叶良喜留下的书信,她眉间深锁,目露不安。
拿起了枕边长剑,向外走去。
叶良喜背着黑布包着的包袱正向山下走去,对面闪出了少女的身形,江云水满脸傲气的拦住他。
“你竟敢偷偷的走,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满是怒气的吼道,穿着那条白碧相交的罗裙,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子,声音里还带了些哭腔。
他停住脚步,有些叹气对她说道,“哥哥下山去有事要办,你要听姐姐的话。”
“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话。你带我走好不好,”江云水歪着头神情变的可怕,“良喜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再也不想陪我玩了,你也想要远离我?”
“云水,她是你的亲姐姐啊,怎么会害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跟在我身边总是不便,回去吧。”
叶良喜揉了揉她的头,小丫头总是想的太多,他从未觉的她令人厌恶,相反的他认为他们是同一种人,被命运,所捉弄的人。
他转身向雾泽山下走去,江云水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
“良喜哥哥!”
她在原地气的直跺脚,大声的喊道,四周围绕的树木如同恶魔的枷锁扼住人的喉咙,是那样的压抑。
少女呜呜的哭起来,她哭着哭着,突然有人走过来,传来脚步声,江云水忙擦干眼泪,神色精明的躲藏到一棵树后。
青衣女子提着剑行的步履匆匆,神色忧虑,她从山上走来,疾步向叶良喜的方向追赶去。
江云水在暗处,皱眉,轻声呢喃道,“姐姐?她怎么下山了......。”树木的叶子挡住了少女怀疑嫉妒的神情。
叶良喜到了山下后,才发现赶的太急,身上的银两不是很多,他走了段时间,赶路口渴,看到前方有歇脚的地方,走到了一处茶摊喝水。
茶摊的老板是一位老人家,见来的是个俊秀的小哥,忙眯着眼上去热情的迎接。
他将包袱和剑都放在手边,“老汉,来一些解渴的茶水就可以了!”
“那小哥就不要什么点心吗?”那老人家在叶良喜将桌子慢缓缓的擦的锃亮。
少年的神情有些羞愧,“我身上的银子不多......。”
老人的脸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成了一朵菊花,“那好吧,老朽就不难为小哥了,这就去!这就去。”
那老汉转过头,神情有些怨毒的用余光看向叶良喜,那神情绝不会仅是瞧不起穷人该有的神情。
叶良喜看着四周围的人,他们都是江湖人的打扮,个个配着刀剑,三五个坐成一桌,而奇怪的是他们的桌子上都是干干净净。
而这时刚好老汉将他的茶水端上来,叶良喜心下奇怪,难道这小茶摊的待客之道如此奇特?先来的客人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后来的他却被先上了茶水。
“客官请慢用。”那茶摊老汉将茶倒到他的杯子里,叶良喜对茶摊老汉一笑。
他喝下一口茶水,又猛的吐出在地上,那茶水落在地上由黑变紫,升腾起毒气,明显是有毒之物,叶良喜抽出剑,神色冷漠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桌旁的几人早在他吐出茶水时就也抽出了刀剑,那老汉哈哈一笑,“年轻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本来晚辈初进来是是无疑惑的,只是茶摊老板怎会有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定是长年使刀之人,还有老人家的声音,你改的了容貌,可却改不了声音。”
“唉,老了老了,年轻人的耳朵就是好使。”老汉撕开脸上的假面皮,声音变的越加粗哑,“不过,你今日休想逃出万刀门的手心!”
露出了一张叶良喜见过的一把山羊胡子,头顶上的发少的稀疏,正是那日的万刀门长老,刘公子的父亲。
叶良喜挥剑斩去身旁攻来的一人,那万刀门的大刀极奇沉重,落拓剑又极奇坚韧,刀被落拓弹的回返,反倒砸回在对面大汉的脸上!
那大汉脸上多了道长长的血痕,倒在地上抽了两抽,竟瞪眼闭气了。
他身旁的弟子惊恐喊道,“啊,大师兄,你竟然杀了我们大师兄。”
“好啊小子,偿命来!”那假扮茶馆老汉万刀门长老刘上风喊道!向叶良喜冲去。
江云清运用轻功向山下赶去正听到对面有处刀剑声响,她赶到时架住刘上风的攻势,对叶良喜问道,“你没事吧?”
叶良喜边架住刀剑边惊异问道,“师姐你怎么下山了。”
“怎么就允许你次次留书逃跑,不许我担心追下来?”她挑起眉眼,动作如风衣发飘动,重重踢走持剑砍来的万刀门弟子。
“极剑门也想要插手?”刘长风见这女子打伤他门下的多人问道。
“你们要伤我师弟,我为什么不能插手。”
“这江湖上的事本就不是女人该管的,极剑门就算没有动作,几门派也要追究你们门下收养魔教的人!这种诡异的行为莫不是要与全武林为敌!还是为了魔教的邪龙谱?”
叶良喜打退几个万刀门的人,眉目间有些不解,他急切说道,“什么邪龙谱,我从未听过,师父和师姐他们根本就不知我的身份,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极剑门的声誉。”
江云清来到他身边,“良喜,不必与他们多说,这种人根本是被利益蒙了心窍。”
“还敢装,你是叶修罗那魔头的儿子,他难道没将邪龙谱给你?还是被江岸那老头子给藏起来了?”
“刘上风,你竟敢辱我父亲名声,看剑!”江云清持着归云剑刺去,疾如风过。
刘上风忙躲闪过去,却还是被那利刃削掉了本就不多的半缕头发,白色的发落下,本就秃的脑袋更是只剩下一半边还有些头发。
“好啊,我们走,此仇不报万刀门誓不为人!”刘上风捂着被砍秃的光头大喊大叫道。
叶良喜看着他们抬着那大师兄的死尸走了,心中焦虑不堪,他觉此事定没这么简单,还有什么邪龙谱,看来是那些人很想得到的东西。
他们却认为那东西在他或师父的手上。
“良喜,他们有没有伤到你。”江云清担忧说道,她看着他因多日赶路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师姐,我没事......”少年目光有些闪躲,不行,他不能让师姐再跟在他身边,现在江湖上那么多人想杀他,万刀门的人也定会卷土重来,师姐跟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是不是又在想着甩掉我?”江云清看进他眼里问道,她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如果没有师姐在身边,你这个傻瓜不知被多少人骗,还有。”
她掏出银袋,“银子带够了么?”
叶良喜被挫败的委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