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翻飞,带起一溜的烟尘。
上官云天与欧若燕两人抛下各自的护卫,一马当先,直扑向前。
“如果忠叔出了事,我怎么向公主交待?”
欧若燕紧咬玉齿,一双白腻的小手死命地揪在马鬃上,透过那葱白一样的手指,可以看到一簇簇被扯断的鬃毛在风中摇摆。
上官云天与欧若燕所骑的都是罕见的良驹,速度极快,且翻飞的铁蹄如同雷鸣一样回荡,但两人均非弱者,是以欧若燕的低语,上官云天听得清清楚楚。
“若燕你不用自责,虽然公主带走了大部分的护卫,可依然留下了足够的人手,这赵帆说不定已经被那些护卫格杀了。”
“不,云天你不知道,”欧若燕愤懑的声音让上官云天打了一个哆嗦,“今日凌晨,我接到公主的传讯,点子扎手,急需支援,现在宅院中只剩下一些普通的护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司马气阳,可司马气阳一人也护不住整个宅院。”
“司马气阳?”上官云天点点头,“他是浩然派气字辈的弟子吧,实力应该不错,即使杀不死赵帆,应该也能挡住。”
上官云天的劝慰并没有起到作用,欧若燕的脸色愈来愈阴沉,两只小手上的劲力也愈来愈大,不过片刻,欧若燕坐下骏马的颈上便光秃秃一片了,看的上官云天眼角只抽搐:这丫头,下手也忒狠了吧,和一个畜生过不去!
不过,上官云天也理解欧若燕的心情,因为面临危险的可是忠叔啊。
※※※※※
忠叔并不姓忠,他姓什么,上官云天他们不知道,龙若也不知道,甚至连忠叔本人也记不起他姓什么,他只知道,他是龙家的马夫。
在龙家剧变之前,忠叔只是龙家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夫;在龙家剧变之后,忠叔却成为一个忠肝义胆的忠仆。
忠叔这个名字,不是他自诩,也不是枫月皇帝的封赐,而是枫月国民对他义行的敬重。
龙家剧变,震动了枫月帝国朝野,帝国的暴力机构全力运转,却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能凭借猜测将矛头指向清阳、汉方两大帝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次次劳而无功的侦查,枫月帝国停止了对龙家惨案的调查,而帝国的居民也几乎就要淡忘龙家。
也许,数年过后,龙家可能就会因此而成为传说。
谁让龙家死的几乎就没人了呢!
可就在这时,一个在龙家几乎没有什么地位的仆人,一个侥幸逃生马夫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上至枫月皇室,下到枫月黎民,他们谁都不会忘记,在龙家惨案的忌日,一个马夫,一个地位低下的马夫,在帝都的胜利广场上,在枫月帝国卫国战争纪念碑下,用自己的鲜血写出了“龙家不灭,战神长在”八个大字。
那鲜红的鲜血,刺痛了枫月帝国的国民。
那刺目的大字,让枫月人感到了羞辱。
其后,这个马夫更是冒着生命危险走遍了帝国的四方,联络龙星宇昔日的下属,为龙若、为龙家的复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马夫,那龙若最好的命运可能就是嫁人为妇,而龙家,也可能就会就此消逝于历史的长河中。
忠叔,这是枫月国民对这个马夫的敬称。
如果忠叔出了意外,那可以肯定,龙若对龙星宇昔日下属的影响力将急剧锐减,而铿锵玫瑰也将失去其坚实的后援。
而龙若的命运,可能就会急转直下,再难预料,而她们铿锵玫瑰的命运……
※※※※※
粗重的呼吸声响彻一片,一种令人死寂的沉闷,一种令人抓狂的压抑笼罩在严阵以待的士兵心中。
敌人呢?
敌人哪里去了?
站在后方的弓弩兵羡慕的眼神掠过前方的盾兵、枪兵、刀兵:还是他们舒服啊,只需要蹲着、站着,哪里像他们弓弩兵,还要张弓搭箭,还要维持角度,还要全神贯注连眼睛都不能乱眨。
持着厚盾、拎着长枪、握着钢刀的士兵则在羡慕后方的弓弩兵:还是他们舒服啊,敌人来了只需要放箭,挡不住了他们可以先跑,哪里像他们,跑都没地方跑。
虽然这些士兵还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有多少人,但是,从那笼罩在整个夕风镇的紧张的气氛中,从那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中,从军官那紧张、严肃的神情中,他们一样可以判断出,来者不善。
能一路冲破友军的阻拦,能让夕风镇乱作一团的敌人,岂是易于之辈?
士兵们在惶恐,而他们的长官一样在紧张:敌人呢?
刚刚从号角声中判断,是向他们这边而来,而且,从号角声中判断,这厮也没有转向,那这大活人到哪里去了?
绕道了?
不可能!
这里只有这一条大道通往南门,如果这厮绕道,肯定会有警号声的。
藏起来了?
不可能,这厮还没有这么笨!
统军的军官猛然一头大汗:他明白了,这个敌人肯定是借助旁边的民居绕道,也就是说,这厮随时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变队?
不行,临敌变阵,那无异于找死,这些士兵不知道,可他们这些军官却是明白的,他们从一条条的军令中明白,这个敌人异常凶猛、凶悍、变态。
军官的脚步向后轻轻挪了一下,正要下令让弓弩队分出一部分人来警戒两边时,异变突起,左侧的院墙猛然四分五裂,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块挟着刺耳的呼啸声迸射而来。
近百块人头大小的石块好似从投石机中射出,蕴含着数百斤的力道,奔泻在站成三列纵队的弓弩手身上,顿时严整的队形混乱起来,当场就有三分之一的弓弩手被乱石砸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军官失声惊呼:“敌袭——”
晚了,太晚了!
在军官惊骇的眼神中,一绿、一黑两条身影从纷飞的石块中腾跃而出,扑向了散乱如麻的弓弩兵。
“你先走,我来断后。”
不知这两人中谁暴喝了一声,两条身影骤然分开,绿影向外横越了十几米远,而黑影则大无畏地扑向了剩下的弓弩兵。
“杀了他!”
军官怒吼了一声,想不到这叛逆竟然还妄图舍卒保车,难道他以为这些弓弩都是摆设不成?
嗡!
无尽的弩箭破空飞射,将这名大无畏地想断后的黑影射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