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秀跟着皇宫的护卫来到地牢。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只是一墙之隔,墙外暴雨,牢里腐霉,鲜明的讽刺,就如人心一样。时已至晚,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还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
龙秀刚到地牢门口,就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还带着一点血腥味,他微微皱眉,这里到底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了。
“龙少爷,城主在里面等你许久了,请跟我来吧!”地牢班头见他来了,急忙打开大门,刚才城主已经吩咐过了,等龙秀来了,直接带他进去。
龙秀微微点头,跟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幽暗的地牢中,站着两个身影,是城主玉基林和他女儿玉馨儿,今天是审问犯人,龙秀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玉基林见他来了,上前笑道:“贤侄,你来了。”
“嗯,龙秀见过城主。”他拱手道,刚抬头却见玉馨儿好看的眸子正看着自己,又拱手道:“见过公主。”
玉馨儿甜甜一笑,急忙上前扶他道:“不必多礼。”
龙秀稍退半步,侧身躲过她扶自己的手,转头对城主说道:“玉伯伯,现在什么状况?”
玉基林看女儿有些幽怨地看着自己,意思让自己给圆个场,好缓和下她和龙秀的关系,可现在正事还没处理,办正事要紧,说道:“我已经把所有刺客都审问过了,这些人直接听从头目仇陀的命令,仇陀让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根本不知道这次行动的主谋是谁。可这个仇陀打死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老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嗯!”龙秀点点头,看来想要问出是谁指使,只能从这个头目着手了,他思考下说道:“玉伯伯,让我单独审问吧。”
“好的!跟我来,我马上安排。”说着玉基林就提前向牢房走去。
玉馨儿眼看龙秀也要离开了,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和龙秀缓和关系的,现在正好没人,小手慌忙拉住他衣袖,委屈道:“龙秀,那天...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这丫头竟然会道歉,这才几天不见,难道改了性子?龙秀怔了怔抽出衣袖说道:“公主不必这般,龙秀本是一介草民,受不起公主如此大礼。”
玉馨儿看他如此嫌弃自己,碰都不让碰一下,一双美眸委屈地看着他,自己都道歉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是吧,她低声说道:“龙秀,你....这么讨厌我吗?你要审问犯人,我...让馨儿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公主千金之躯,不该来这污秽之地,请回吧。”他翻着白眼,刚才都说了要自己审问,你还非要来,来了不是给我添乱嘛。万一出了问题,毕方城二十万百姓的生命你来负责?
玉馨儿可爱的小脸都快哭了,低声道:“你是怕我拖累你吗?”
“本无牵挂,何来拖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呢喃道:“本无牵挂,何来拖累,你是说...从来就没在乎过我吗?”
……
片刻,龙秀打开牢门走了进去,这牢房空荡荡的,只有四面石墙,一张草席,可那草席不知用过多久了,恶心的要死,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牢房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牢房。龙秀凝神看去,墙角有一人蜷缩着身子坐在那里,正是被自己看去一臂的仇陀,由于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全身脏的不像样子,黑漆漆地一团,一动也不动。
龙秀走到他面前负手站立,停顿下说道:“仇陀,指使你刺杀城主的人是谁?”
(我去,哪有你这么问的。躲在外面的城主和玉馨儿皆是疑惑不已,玉基林摇头叹息,还不如自己再给他来几次大型呢。)
“不知道!”仇陀知道是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是在侮辱我的智慧!我不是在问你知不知道,而是问你‘他’是谁,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你如果不知道他是谁,那也就毫无价值可言了。只有你知道,才能保住一线生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龙秀十分平静的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和一个死人说话一样。
(嗯?外面的二人听着好像有点意思了。)
仇陀明白,自己被抓到的那一刻,这条命就已经没了,他惨笑一声说道:“就算我告诉你一个假的名字,到时候谎言也会被揭穿,结果一样是死。”
“难道你这样说,就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现在的处境,你还想过有活命的可能吗?只要我一个眼色,你的人头即刻坠地。”
说到这里,龙秀停了下来,看着仇陀会有什么反应,见他不说话,但是面色却有些害怕,看来他还是怕死的,龙秀面色不变,心中一笑又缓缓说着。
“不错,我很欣赏你不怕死的样子,那就放开胆气,拿出你的胆量,像个男人一样,只要你大声说出‘杀了我’这三字!只要你敢说出这三字,我马上成全你。我也未必非要从你着手不可,你说啊!”依然平静的语气,依然冷漠的声音,去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呃...杀....杀了...杀了....”仇陀咬牙一字一字说出,片刻过后,他还是不敢说出最后一个字。
(外面二人一个是他未来的妻子,一个是他未来的岳父,二人听了皆是会心一笑,就这样一步步攻破了对方的心里防线。那感觉就像自己孩子,考试得了一百分,自豪呀。)
“咳咳...”
龙秀轻咳一声,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说道:“你怕死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有的谈了,来,我们从头开始,这个主谋,你宁可牺牲也要为他隐瞒身份,这点我很欣赏。”
“等你死了,却让他隐姓埋名,逍遥自在,这样你的死还价值吗?你值得吗?”他继续观察着仇陀的深情。
“你...你不明白我与他.....”
“这句话间接承认了你其实知道他是谁,如果他真正顾念与你的交情,就能体谅你为了保命而出卖他。如果他不能,你又何必为他赔上性命。好吧,我可以再给你一条优惠条件,在找出他之前,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龙秀上前一步说道。
“你会放过我?”仇陀惊讶地看着他。想从他眼中寻找出答案,可惜,龙秀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能看到的只有自信。
龙秀自信道:“当然!但是,你必须留下另一只手臂作为代价,这已经是极为优惠的代价了。”
(玉基林嘴张的比蛤蟆嘴还大,大哥,人家已经只剩下一只手了,你还要砍了,仇陀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他却忘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拿一只手换一条命,肯定值。如同一个溺水之人,就是看到一根稻草,明知不会救自己的命,但是也不会松手。这,就是龙秀对人心理解透彻的地方。)
仇陀低头思考着,自己刺杀已经失败,不管是城主,还是那位大人,都会杀了自己,如今有了一线求生的机会,自己不能放过,什么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都是屁话,现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龙秀转身走去,声音冰冷地说道:“我的耐心不是很多,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把他拖出去....”
“等一下,我说,我说!”仇陀像是泄了气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番话看似简单,实际却可以看的出龙秀对人性理解的透彻,先通过观察来判断仇陀是不是怕死,在知道他怕死之后,抓住这个弱点将伤口不断扩大,进而一点一点击溃他的心里防线,最后得出答案。每句话都像是一根稻草,最后一个转身,压死了这只骆驼。)
“嗯,很好!是谁?”
“破军府!”
在龙秀双眼的注视下,仇陀迟疑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知,只知道他和破军府有关。”
破军府!
龙秀心中一惊,定神看着仇陀不像是说谎,平静说道:“好好休息吧,我会派人将你送往安全的地方。”说着就就走了出去。
(龙秀是知道破军府的,这是一个独立于各国之外的超然组织,表面上由破军七司所领导,负责协调各国之间的纷争,维护古老的和平条约。但是其真实的组织结构,里面有什么重要成员,一直是个迷,他们具体在干什么也无人知道。堪称古原大陆第一神秘组织。)
龙秀边走边思考,破军府共有七司,离这里最近的就是位于太平妖都的太平司,他们为什么要刺杀城主,难道是城主做了什么事,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还是城主和破军府本是一体,城主知道了某些特别的信息,破军府现在想要杀人灭口,又或者....短短片刻,他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