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慢慢挤进监牢时候,阮步云睁开闭合的双眼,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而深沉。阮步云心头暗道:“已经四天了”,从几日中不断传来的嘶喊以及明军火炮的咆哮声来看,战事依然持续着脸上又出现了忧色,鞑子铁骑来袭,往年绝对不敢进攻有火炮守卫大城,今年却一反常态,这让阮步云百思不得其解。
四天的时间让阮步云身体恢复的大部分,虽然他被关起来了,但依着阮步云回来的状况,不予医治怕有性命之忧。好在上头不想他死,不然怕是不好交代。得益于此,阮步云身体基本恢复了大半。距离康复也就一两日的光景而已。
不多时一名军士端过来一些吃食,阮步云毕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也不愿回想昔日兄弟的已然不在了。只管吃些东西,大口的咀嚼着,吧唧嘴的声音传出好远。。。
只是阮步云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在阵前被他一刀削去脑袋的年轻鞑子是伯颜猛可最疼爱的小王子。
这小王子勇力过人,又十分乖巧,伯颜对他是十分的喜爱,此番犯境,拗不过小王子的百般恳求,伯颜虽然凶狠但对这个小儿子却是有些纵容,大概这是天底下父母的通病吧。
于是便让勇冠全军亲信大将,哈木乌尔率三千铁骑随他去了,也算是对小王子的历练。
再三嘱咐哈木乌尔切不可让小王子冒险,当哈木乌尔称诺退下,伯颜以为当可不虞。
然离开父兄管束小王子绝非善类。初始对哈木乌尔言听计从,哈木乌尔对小王子也甚为喜欢,但是分兵之后恭良小王子就恢复了跋扈的作风,虽然勇力过人但是却十分木讷的哈木乌尔,渐渐管之不住,初时哈木乌尔还有些担心,但随着小战中小王子表现出来不弱的勇力,渐渐的也接受了这个为难的事实,直到围攻阮步云的百人小队时小王子提出要自己动手解决那个看起来武力还不错明军小将时,一方面哈木乌尔害怕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王子,同时对小王子的武力也颇为认同,加上哈木乌尔并不认为一个个小小百人队伍的把种能够有多大威胁,于是便同意了。结果小王子战死,自己还没抓到杀死小王子的凶人,于是将事情经过连夜飞马禀告伯颜之后,伯颜大怒,然后析便发兵城卫,于是从来没有攻打过城池的鞑子军,对龙城卫展开了进攻。
龙城为毕竟是大同门户,城墙倒是不矮,周边左近又没有适合做攻城器械的树木。而且鞑子毕竟不善攻城,拥着用上吊都吊不死人的歪脖树做的攻城器械像龙城卫发起攻击。
打了三四天付出四千多人伤亡的代价却并没有打下龙城卫。反而引来了大同巡抚胡瓒和总兵杨一清的大军,战争进入了僵持。
此时伯颜的大帐内气氛有些沉闷,几日的进攻受挫让原本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鞑子感受到明军守城的坚韧。同时劫掠来的物资也在飞快的消耗着,原本他们犯境就是为了劫掠物资,现在陷在这里进退不得,即使伯颜威望很高,但是不同部落组成的联军还是有些不满的声音出现了
一些聪明的部落首领心中更是清楚,往年之所以顺利只不过他们从来不打大城,一是不好打,短时间难以攻陷,而是容易招来明军的疯狂反扑。二是没有合适的攻城器械和有效的攻城手段。第三就是得不偿失。
火筛,鞑子势力中仅次于伯颜的第二大部落首领,本身并不赞同攻打龙城卫,只是当时情况下并不好劝阻,而目前各部均有损失,不满的情绪便滋生起来,于是一些小部落便求上火筛的,言之利害。
第二日中军大帐中,伯颜召集这首领商议如何进攻时。火筛出言试探道:“大汗,我军久陷于此,又不能速胜恐怕会影响军中士气,各部落不满情绪也会日益高涨,请大汗三思”伯颜看了一眼火筛,又看了看门前树立的狼旗,并未答话。不多时,各部落首领,交头议论声渐起伯颜才出声道:”火筛安达所言不无道理,但此时大同总兵杨一清纠集各路军马汇聚此地,就是撤退,怕也是风险极大呀!“火筛似乎早有准备:”大汗英明,但杨一清要顾全大同大局,所以所出兵马绝不会很多,也不会很快,况且明军大都是步卒,而我蒙元铁骑来去如风,短时间内他想合围形成全歼之势也是不易”。说道这里火筛顿了顿看了一眼满座都有退兵打算的各种首领似乎有些喜意,又道:“但久则生变,况且我等此来,所求者财物乃是根本,如若叫那杨一清合围,我蒙古勇士即便能全身而退,但是财物却无处可取了,火筛绝非怯战,各部落勇士也绝非怯战,只是用汉人的话说,这叫舍本逐末,倘若我们没有带回去足够的食物,那么这个冬天和明年的春天各个部落要拿什么生活呢?望大汗可怜部落望眼欲穿的老弱妇孺”。说完单膝下跪。其他部落首领也纷纷下跪出言附和者有之,大表忠心者有之,大帐内一片嘈杂。
伯颜看着帐下跪着的各部落首领,不由得的一阵心烦,但各部落所言所求皆是事实,他又不能不考虑,同时又不甘心儿子就这么死了。权衡再三,手掌握了几握。才颇为推心置腹的扶起火筛,又叫起下跪众人,将所有一切和盘说出,显得相当和善。到时让众人受宠若惊,料想不到平日被称为凶猛如狼,狡诈如狐的伯颜猛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战战兢兢的起身。火筛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也颇感意外,猜不透伯颜的心思,于是又小心试探了几次,伯颜均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疑虑才渐渐消去。。。。
之后对于伯颜所言痛失爱子的心情众人倒不怎么关心,只是对于明军中勇武不下哈木乌尔的小将颇感惊奇。伯颜又将哈木乌尔奉上来的阮步云的佩刀,传阅众人,只见并非明军军中标准钢刀式样,且刀身细长如同流线又颇为沉重,约莫二十余斤,通体并不算很是光亮,却质感十足,但是手柄处却较之寻常刀剑更为纤细,不禁啧舌。伯颜道:“此刀锋锐异常,看上去像是乌兹钢但又不全是,不仅样式不对,而且重量也颇重,此刀的主人便是杀死小王子的明军小将所有
”说完伯颜一顿,扫目看向四周又道:“我可以退兵,但是此人必死,这不仅是为小儿报仇,况且如此勇武之汉人,对我草原人绝非好事。我答应各位只要此獠一除,我等即可退兵!“。众人对伯颜所说的话并不以为然,但是听说只要杀了此人,就不用再耗这这里还是颇为欣喜的,于是恭敬称是。
目的明确了,阮步云必死。于是消息就传到了明军最高统帅杨一清的耳朵里。如此,阮步云由杨一清心腹谋士叶知贺,带去面见杨一清。同行的还有害阮步云入狱的镇守太监裴朴,而且直到此时阮步云才知道,他那一刀杀死的居然是鞑靼小王子,这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阮步云不真实的感觉是源于汉人传统,王孙贵胄不轻易上战场的理念。即使上战场也是跟象征性的,阮步云所知,除本朝太宗朱棣之外再无任何一位皇帝以天子之尊数次亲征。而塞外游牧民族习性确实彪悍异常,片刻想通此关节便释然了。想到蒙古人要杀自己,杨一清又将自己叫到跟前,是否会拿自己的人头跟蒙古人做交易。看了看身旁阴测测的裴朴,以及一脸风清云谈的叶知贺,竟是一无所得。遂收起念头随,叶知贺向杨一清大帐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