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我的手指扣动扳机，我的手臂微微的颤动了一下，致命的弹丸从枪口高速喷出，钻进了近在咫尺的脑袋，并在那里面爆炸。金属碎片由内而外的切割着肌肉和骨骼，一些混杂着金属碎片和脑组织的血液飞溅而出，溅到了我的头盔上。
这是第几次了？天知道。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有些莫名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擦了擦溅在头盔上的血迹。“任务结束，威胁已经全部清除。”我在无线电内汇报道：“现在新兵们安全了。”
“很好。去直升机，然后留在那里。”安娜长官命令道。
这该死的任务终于要结束了。我有些不放心的检查了一下那些奴隶贩子中还有没有人幸存，用最简单的方法——我对着每个看起来还算完整或者依然在颤抖和哀嚎的人体开枪。在没有时间逐个检查这些人是否还活着的时候，对着他们的身体开枪是最快的检查方法。就算他们还没死，现在也死定了。
当最后一个还在蠕动的身体被霰弹打碎脑袋之后，我转过身来，准备离开这里，却发现老乔伊紧紧的盯着我。他的目光很复杂。“他们都死了……”他小声嘀咕着。“一个接一个的……”
“是的，他们都死了，所以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指了指唯一能够出去的小路。“直升机在山谷外面，我们会把你带到最近的基地，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去阿拉斯加的飞机。”
“你不认为自己有些残忍？”他继续盯着我的脸——或者是我的头盔。“他们，这些利欲熏心的孩子们，他们确实不怎么友好，但你根本没有必要仅仅因为这些就把他们全部杀死。这些人当中最野蛮的那个都不会选择这么做。”
谁叫他们是一群奴隶贩子呢。在有机会的时候，他们当然会选择把敌人抓住，变成奴隶，而不是直接干掉他们。我在内心嘀咕了几句，说道：“这是我的任务。”
“年轻的战士……”老乔伊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他最终用叹气结束了这句话。“……至少，如果这些孩子们都死了，我们应该在走之前把他们奴役的无辜者释放出来。他们把那些人囚禁起来了，如果没有人给那些人送食物，他们都会死的……”
“我们需要尽快返回直升机。”我打断了他的话。“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你就能挽救二十多个无辜的生命。”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打断他一般，继续说道：“这很简单，也很有意义……”
“你是认真的？哦，好吧，那就让我们继续浪费几分钟的时间……”我试着耸耸肩，但动力盔甲不允许我做出这个动作。“那些奴隶被关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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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肮脏，充满沙土。这就是奴隶们的监狱。
那些游民在砂岩上挖出洞穴作为房子，而这些被奴役的游民们就被集中到一个大洞穴里。奴隶贩子们用金属棍和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洞穴里分割出了三个区域，其中一个区域是看守逗留的地方，另外两个区域则分别是两个巨大的牢笼。当我们走进这个岩洞的时候，有些奴隶甚至有些惧怕的向后缩了缩，试图躲在自己的同伴后面。而剩下的人则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就像完全没有看见我们一般。
阳光透过砂岩上刻意凿出来的小洞口给这个山洞提供照明，那些衣着单薄，而且没有任何取暖方法的奴隶们在夜晚肯定不会太好受。事实上，那两个牢笼的门只是简单的用一把大锁锁住了，只要把大锁周围的金属棍弄开一点，那些奴隶完全可以从这里逃脱。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奴隶试图这么做。
老乔伊试图返回外面那些死人堆里面寻找钥匙，但我拦住了他，然后在那些奴隶惊异的目光中拆开了那些栅栏。
清除任何可能会对新兵造成较大威胁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任务。不过……这些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抵抗意识的人应该不会对新兵们造成什么威胁。但愿如此。“你们自由了。”我继续拆下另一根金属棍。“如果你们不想死，那就不要在太阳消失于天空中之前离开这个山洞，明白吗？”
大部分奴隶都呆滞的看着我，或许他们根本不认为我是一个人类。没有人回答我的话，也没有人提问，这些人安静的可怕。“现在！”我提高嗓音，大声问道：“如果你们不想死，那就不要再太阳消失于天空中之前离开，听到了吗？”
“你是谁？”一个女奴隶小声问道：“你是我爸爸派来的人吗？”
我是被乔治总统丢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但乔治总统显然不会是她的父亲。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开始拆掉另一个牢笼的栅栏。“你是赏金猎人？”她追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是从天上来的，看，事实上，我是上帝的使者。”有些无聊的我开始使用罗杰那套把戏应对这些不那么令人讨厌却非常麻烦的游民。罗杰总是认为用这种理由欺骗那些游民会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不过这至少可以让我开枪的***降低不少。“你们中有一个人是上帝诚恳的信徒，上帝决定回应他的祈祷，然后派出了我来拯救他——以及你们。”
“噢！乔纳斯，你是最棒的！”一个奴隶拉起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喊道：“上帝回应了你的祈祷！感谢您，上帝，感谢您慷慨的派出了自己的使者！”
被称为乔纳斯的男人从自己的衣服中拿出了一个用废金属制成的十字架，他举着那东西，大声朗诵着圣经的某些片段。哈，看来他真的是一个诚恳的信徒，遗憾的是，我不是。“魔鬼在此处徘徊，罪恶者的灵魂会诅咒你们。”我决定换一种方式避免他们出现在其他人的视野中。“这个山洞是神圣的避难所！在太阳消失于天空之前，魔鬼会徘徊在山洞外面，吞噬那些敢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等候在这里，直到太阳落山，魔鬼才会被驱散。”
***
望着聚集在一起，大声跟随着那个信徒朗诵圣经片段的人，我微笑了一下，和老乔伊一起离开了这个山洞。老乔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似乎对这个结局还算满意。这些处于弱势地位的人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会被天使之类的东西拯救，但其中的大多数人只能抱着美好的梦想死去。
回直升机的路程很顺利，没有遇到变种生物，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游民。不过，当老乔伊有些激动的走上直升机的时候，抱着步枪坐在椅子上的副驾驶险些对他开枪。老乔伊用了几分钟的时间重新讲述了他的故事，而直升机的驾驶员和副驾驶都认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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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伙计。”副驾驶挠了挠脑袋，把一直对着老乔伊的步枪放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被捕获的变种人呢……”
“这个鬼样子曾经吓到了不少人。”老乔伊坐在飞机座椅上，有些唏嘘的说道：“就算是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肯定都会被我现在的鬼样子吓坏。”
“你的儿子叫什么？”直升机驾驶员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然后把它放在身边的座椅上。“说不定我们中有人认识他。如果你没记错，他现在应该有六十多岁，而大多数这个年龄的人都在安全区域的基地内养老。”
他没说错，大多数那个年龄的人都在安全区域等死——只要他没有像无数的士兵那样在三十岁之前倒在战场上。
“伊甸.乔治.布莱克。如果他依然用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是他的名字。我曾经打算把妻子和儿子的名字刻在手臂上，但那个地方的皮肤在几个月内就让字迹彻底消失了。”老乔伊难得的说了一个笑话，尽管并不好笑。
哦，等等……伊甸.乔治.布莱克？见鬼，这个名字简直太令人熟悉了。我们可爱的总统先生，那个无视宪法的老混蛋就叫这个名字。而且，我记得他在某次演讲中提到，自己十二岁就失去了父亲，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而老乔伊离开阿拉斯加的时候，他的儿子同样是十二岁。这可不太像是个巧合。
“出生于阿拉斯加的某个港口城市，喜欢苹果派，从小就是棒球能手，从八岁开始就养着一条大狗，在十二岁失去父亲的伊甸.乔治.布莱克？”副驾驶的表情很惊异，不过，我猜我自己现在的表情也不怎么正常。
“你认识他？太好了，我的小乔治还活着吗？”老乔伊高兴的问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