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简单解说之后,落雪和英格索尔了解到了其中的内情,这事情其实也不难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星月财团”这段时间的飞速发展无异于得益于那位雇主发布的刺杀两位圣人的巨额赏金。而当这位大雇主又一次到他们这里发布任务,又是之前两单任务的赏金之和,作为“星月财团”创建者之一的雷诺,无论是从情面上还是从利益角度上讲,都不好推诿,这些只要设身处地的站在雷诺这个位置,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目标人物上,夜雨虽然说的不多,但是也足够让落雪和英格索尔大概了解到了夜雨要阻止这场刺杀任务进行的部分缘由:一是夜雨和落雪还是有些关联的,夜雨的父亲与落雪的父亲两人曾经一同闯荡,早已是超越生死的交情,虽然作为他们后代的落雪和夜雨两人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交情,可两人也明白,特殊时刻的一些照拂还是有必要的,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各自内心的道义;
第二其实也和这一没有关系的关系有所关联,如果外界得知了落雪被刺杀的事情与“星月财团”有关,那么就会自觉或是不自觉地把一个“不顾父辈情义”的屎盆子扣在夜雨头上,这不仅仅会影响到夜雨,也会将有损“星月财团”的名声,这种关乎名声的事情,雷诺拍板决定接手这单刺杀任务时自然是能想到的,可他还是觉着这更能体现出“星月财团”的信誉度,你看,不论这任务和我们的人有没有关系,只要你敢出价,我们就敢做,也就是说,在名声和信誉度上,雷诺最后选择了后者,两人理念的差异导致了如今的局面——雷诺执意执行,夜雨执意要留在落雪身边不让雷诺如愿,这种哭笑不得的局面,让落雪和英格索尔一时有些无语;
第三,据夜雨的说法是,他“看到”了在未来的某一个片段中,落雪和雷诺联手一起,对抗着些什么,不难想象,在雷诺做出了这种选择后的未来,落雪依旧能够与和他联手,而且跨域如此之广,必然是对抗着极为棘手的存在。
最后这点夜雨也告诉了雷诺,雷诺知道夜雨常常能通过他那双眼睛看到未来的一些可能发生的片段,但雷诺最后还是坚持己见。像他这样的人,有着自己的傲气和自信,他觉得刺杀落雪成功后所得到的赏金,足以让他在那个危机时刻来临之前,能够让自己的势力发展的足够大,大到能够撇开与落雪的联手,可以独自对抗。
其实在落雪看来,雷诺的选择并不能说错,换做是他,他也不愿意将自己可以实际拿到的资本换做隐性资本,尤其在他并不是很了解另一个人的情况下。他苦笑一下,这点上,自己和雷诺还是有些相像的。
只是终归他不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也不会真的大度到将性命交给别人,他很自私,自私的他想要自己守护好想守护的人。也许有一天他的视野会放宽,也许有一天他的境界也会上升,可当下的他不想去想那么多也许,那么多以后,他只想做好自己现在应当做的,担负起自己应当承担的。
他心思转动,随后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夜雨殿下……这……雷诺他想杀我,我又如何挡得住他,这次来得只是一些七八阶的刺客,下次如果派来几个八九阶的刺客,我怕是难逃死劫了……况且……哎……”他摇摇头,看了眼夜雨,最后又垂下头去,没有说下去。
夜雨见他这般沮丧,心中也是升起些许的不忍,他虽然也懂权谋,也能冷血无情,可他本性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又不过十四五的热血年纪,再加上他在这事上和雷诺又意见不一,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再看到落雪这般垂头丧气,又如何能够不窝心?心中不由的就热血翻涌,只是他的情绪还是比较稳定,虽然心中有些乱,但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只是带上了一些关心的语气,“况且什么?”
“况且……我只有六阶,如果雷诺亲自来刺杀我,我又如何能够再次死中求生?”他抱着头,捂住了脸。只有坐在他身侧的英格索尔看见了他抱头瞬间,侧脸处嘴角微微翘起。
公爵……太没下限了!他心里想到,面上好不挣扎,好不容易借一声着咳嗽才掩住了自己表情的变化。
其实这声咳嗽多少有些突兀,夜雨稍微留意一下就能觉察到其中的古怪,只是他此时心思全在思考如何帮助落雪度过这个难关上,他思索一会儿后,轻声说:“那这样吧,我跟在你身边吧,这样雷诺再派人来或是亲自来的时候,由我来对付。”
落雪心里虽然高兴,暗道自己的兽人王国之行彻底安全无忧了,但明面上的戏份却是没少一分,浑身颤抖,面上转悲为喜,他起身行了一礼,“谢谢夜雨殿下,麻烦您了!”
夜雨连忙起身,回了一礼,“客气,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落雪处理了自己伤口之后,两人又聊了起来,起初说的都是日常,只是后来话题越来越驳杂,海阔天空天文地理历史兴衰朝代更替宗教兴起,落雪就像换了人似的,口中滔滔不绝,说得莫凌眼中直冒星星。他毕竟家学渊源,自小接受各种精英教育,各种话题都是有所涉猎,能够听出落雪对于一些事情观点的不凡,因此也越来越觉得落雪的不凡,觉得自己决定留下保护他是很正确的选择。落雪也懂,专挑那些让他感兴趣又别处心意的观点,虽然稍显突兀,却又不脱离于这个时代太多。
起初的时候两人说的还能争辩一二,到后面几乎是落雪一个人在说,他毕竟有着子文告诉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而且子文那个时代明显要比这个时代先进许多,他自己也是个爱看书的人,因此真要说谈吐见识,落雪可以把夜雨甩出几条街。
如果不是屋中的那根蜜烛燃尽,夜雨都没意识到此时已是深夜,只觉得这一番谈话下来,收获颇多。只是落雪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面上也是带上了倦色,他又看了眼落雪腹部依旧缠绕着的绷带,叹息一声,明白落雪今天刚刚经历刺杀,此时多少还是需要休息一下的,最后还是嘱咐落雪快快休息,自己则转身跟着英格索尔去了刚为他准备的房间。
英格索尔为他安排的房间就在落雪的隔间,也把自己的房间调到了另一边,为的就是能够在落雪遇刺时及时作出反应。今天晚上这场刺杀可真是有些吓坏他了,如果不是有公爵后来诓了夜雨一遭,让他了解到公爵并没有大碍的话,他几乎都要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了。
最后又检查一番,确定周围没什么可疑的人后,他才回到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