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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老龙王

艾斯兰格岛,某山顶。

老龙王德西·卓耿化成一道老者的模样,负手而立,望着头顶上的星空发着呆。

德西今年已经一千岁了,龙族漫长的寿命让他见证了世事变迁,一千年的岁月后,近千年来各族那些所谓的大能,其中一半都是在他的注视下生或死去的。如他这般长寿的生命,又是天资绝佳之人,在见证各种生死后反而诞生了在想,他在何时诞生,何时死去。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于是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为这个问题思索了很久,思索了将近八百年,即便在三百岁时当上了龙族的王,四百岁时寻找到了自己伴侣,在五百岁时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后代,在七百岁时失去了自己伴侣,期间打过无数的仗,他也好几次身处险境之中……尽管很多很多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从没有停止寻找这个答案,他又寻找了五百年,期间也曾化作其他种族的模样在他们各自的世界游历,顺便寻求答案。只是,这五百年的游历并没有让他找到答案。他依旧迷茫着,求索着,却一直是无疾而终。虽然这个问题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可他一直无比渴望着得知这个答案。

当然,最终他还是知道一部分答案。在他九百七十八十岁的时候,他偶然间从一个人类口中得知了答案。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上古龙神之子。可那又怎样,上古龙神,千年之前就已经被光明神杀死了,而光明神,也被眼前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即便是报仇又能去哪里呢?

他那时对于这个答案既感到欣慰也感到失落,欣慰的是困扰他近千年的问题终于有了一半的答案,失落的是,答案只有一半。不过那个人还是告诉他,“像你这种想要得知自己何时死亡的人,我非常不理解,因为我一直觉得,活着……才是最好的。当然,我也不反对你寻找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你死去的时候,会有一轮冷月升起,那轮冷月的光辉将会洒在你的尸体之上,悬在世人的头顶之上。那是一把济世的刀,你的死,不会全然没有意义。”

老龙王德西从那天起,就喜欢在夜里盯着星空看,他在等,在等那轮冷月升起,只是,后来几年间见过无数月亮的他,却从未见过那人口中所说的冷月。

大抵自己还不到死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时常这样想。

可…可在那个小家伙出生以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终于开始畏惧死亡了,是的,开始畏惧了!他的绝大部分生命里,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对死亡产生畏惧,他这时才发觉,原来,那个人说的真的对,或许何时死亡这个问题有很大的意义,可真正有意义的还是生命中那些值得珍惜、值得去为之付出的东西。而要拥有这些……就需要活着。

他这时才觉得自己看世界的眼光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悲观,那样绝望,甚至开始点亮了希望的光辉。原来有珍爱之人——也就是他的龙孙菲尔德,是这样令人享受的感觉。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儿子诞生时,他仍在外域与入侵者战斗;自己妻子还健在时,他只顾着各地游历,却没有时间陪伴她……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傻,傻得冷血,傻得近乎无情。

不过……终究还是有希望的,至少自己还有菲尔德,自己曾经没有经历过的东西,终于在这个快要接近千年的关头,首次接触到了。

只是,他又想起了那人说的话,当一轮冷月升起时,他就会死去。从他忽觉生命其实很有意义的那天起,他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龙族的寿命有一千五百年,可很少有龙族能够活这么长久,因为各式各样的战乱。即便是同族之中,也少不得争斗,当然,这种内部争斗的情况自他几百年前成为龙王时起就不再有了。

于是,他一边享受着与孙子菲尔德的安定生活,一边在无数个夜晚里静静地、甚至呆呆地、绝望地看着天空,心神不宁地祈祷着那轮冷月晚些来。

他不敢不相信那个人说的话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终神。这个倾一方天地打造全新秩序的人,对,是人,不是神。他从来不是什么神,只是一个非常神的人。

而近日,他的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感觉到自己的龙核最近躁动的厉害,因此最近几年他一反常态逼着自己的孙子菲尔德学习他的东西,尽管小孙子淘气的很,不过还好自己还治得住他。可经过这几年,他自问自己能够教给自己孙子的东西差不多都教完了,只是他依旧觉得心里又太多不甘。

自己当年为什么要问那样一个问题呢?老龙王德西皱着眉毛,忽然笑了笑,“自己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有生,就要有死啊。这是天命。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即便是他也曾深深佩服的那个人,那个很神的人。

可归宿,才是自己想要拼搏的。老龙王忽然觉得一时间神清气爽,至少自己知道自己的归宿了。

老龙王德西深深叹了口气,周围一片漆黑,即便是方才还看得见的星空此时也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既是身为“十方圣人”之一,又是已知的世界里站在巅峰的人,又哪里会认不出这是圣阶刺客的手段——终结夜幕。

“你是?”

“雷诺·梵卓。”来人隐在他自己的无边夜幕之中,声音很冷,却是掷地有声。

老龙王皱着眉随手将夜幕中弹射而出的两道血红色攻击,“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我动手了。”

名叫雷诺的人“哈哈”大笑两声,“那是,毕竟您是‘十方圣人’之一。又有多少人敢自不量力在您面前出手!”

老龙王淡淡一笑,“哦?”他的双目已经呈黄金之色,而且转变成了竖瞳,极力捕捉着这个名叫雷诺的人的踪影,“您你这是说你有资格在我面前动手了?那让我来会会你!”

说着话,老龙王的身影也在黑暗之中遁于无形,杀机,瞬间充斥了整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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