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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爱尔伯特

落雪与奥莉薇亚出后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名侍卫走到帕默这边,侍卫先是向落雪行了一礼,然后才到帕默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落雪看到这般场景,心想可能是英格索尔过来了。

侍卫向帕默汇报完情况,行礼后退下。帕默这才向他说,“公爵,您的朋友,英格索尔此刻已经被我们的人领到了霜林堡内,您让他置办的那些东西,被我们的人一同先放在了仓库里。这时,您的朋友应该在‘红色回廊’,我们沿着这路一直走应该就能和他在‘红色回廊’里相遇。”

落雪点点头,“劳烦你们了。”帕默摇摇头,沉声道,“应尽之责。”

落雪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总是有些奇怪的,毕竟按照罗兰大陆的传统来讲,一位公爵何须向管家如此恭敬。落雪倒是无所谓这些,他求的只是一个心安理得罢了,自己习惯了子文那边世界的教条,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三人一路无话,不一会儿就到了“红色回廊”,红色回廊其实并不是字面上理解的满是红色,其实就是城堡的地面上盖着红色地毯、周围点着一些蜡烛罢了。这片回廊的两侧还有一层楼,那里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红色回廊”,不过因为客人一直就将这两部分合在一起说,家族主人无奈,只好让自家的人也开始改口。

下面的通道贯穿了几乎三分之一的霜林堡,而上面的一层则是家中仆人住的地方,落雪之前在一些书中就了解到斯图亚特家族对家中仆人是极好的,这些仆人房都有成套的家具,家具还都是很珍贵的那种。这种级别的待遇在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大概也就只有身为魔法世家的斯图亚特家族有这样优厚的待遇。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落雪定睛一看,不是英格索尔还是谁?

英格索尔看见落雪也是急忙加快脚步,走到落雪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公爵,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

落雪虽然觉得英格索尔此时的态度多少与以前又有些不一样,但此时也是一时说不出什么,张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叹口气,转身对帕默说,“我想去一下那个存储我那些东西的仓库。”

帕默有些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心想这时候去那边仓库做什么?不过他毕竟只是个下人,不好多问什么,也就只好带着落雪去那边的仓库。“帕默,霜林堡内有拜火教所在的那座雪山的地图吗?”

帕默摇摇头,“我们只有这附近地形的大致图样,单独的那座雪山的地图或是能够反映其构造的地图却是没有的。”

落雪点点头,神色有些尴尬,这倒也是,毕竟在罗兰大陆的现在,对于周边地形还不是足够重视,即便是有一些人关注这些问题,也是不会费周折专门绘制这种并无太多意义的地图。看来,只能自己亲身去实地勘探一番了。

到了霜林堡的仓库后,落雪调用精神力将这些东西全部装进了魔法戒指,这时帕默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位小公爵要来仓库。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愧疚,毕竟他也是魔法世家出身的老仆,怎么连魔法戒指这种东西都给忘了呢?

这些心思落雪是不知道的,随后走出仓库,却也是正好和一位年轻人正碰上,这位年轻人落雪是知道的,就是此前那位在佣兵工会时自己远远看过一眼的爱尔伯特。

爱尔伯特人生得不算高大,不过依旧一声英气,一身海蓝色的服饰,虽说不算华贵,却也看得出其做工是极佳的。

爱尔伯特瞧见他,也是楞了一下,不过面上依旧温和,他看向帕默,“帕默,这位客人是?”帕默赶忙走到爱尔伯特和落雪中间,“二少爷,这位是落雪·罗兰,圣国大皇子,如今的罗兰公爵。”说完,他又转身对落雪说,“公爵,这位是我家的二少爷,爱尔伯特,您在佣兵工会曾见过他一面。”

落雪点点头,爱尔伯特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才不卑不亢的向落雪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公爵,您好。”

落雪虽然心中很无奈,但也明白这些虚礼实在难免,只好受了这礼,“嗯,很荣幸能够见到赫赫有名的二少爷爱尔伯特。”

“公爵抬举我了。”爱尔伯特温和一笑。

落雪淡淡道,他想起帕默说这位二少爷以前都很晚才回来,现在不过刚刚下午就回来了,好奇道,“今天回来的很早嘛。”

爱尔伯特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说,“今天拜火教不是闹了些事,于是很多人就都凑到一起商量着什么,反倒是不再来问我了。不过我估计他们是想自己试着营救雪狐佣兵团吧,毕竟他们虽然很多时候看不过雪狐的作为,但难免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只是,他们并不想将这件事情捅到上面,虽然有时候理由确实很可爱。”

落雪听到爱尔伯特这话,不由得眼神一亮,不过想到自己还要去勘探拜火教所在的雪山的地形,也就只好将心思按耐下去,“以后有机会再聊,我先去查勘一下拜火教周遭的地形。”

落雪说完转身就欲离去,爱尔伯特听见这话却是来了兴致,“哦?公爵大人也对那个拜火教有些兴趣?”

落雪听到这话转过身来看着爱尔伯特,见他面上依旧满是温和,心中多少多出一些疑问来,他虽然是听说了爱尔伯特的一些事情,也觉得这人蛮有趣,只是此刻他本来没有太多心思和他多聊,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聚在一起谈一谈。此刻爱尔伯特的忽然发问,让他稍稍既感到意外却又不难理解,想到刚才那番话虽然轻飘飘的,却也还是有些水平的,索性干脆道,“不错,我刚刚从瓦尔特叔叔那里接来了剿灭拜火教的任务,现在打算去勘探下地形。”

爱尔伯特温和一笑,“哦?父亲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公爵大人?不过,想必公爵心里有些事情还在犹豫吧?”落雪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落雪确实心里有些犹豫,也有些矛盾,不过这人竟然能一下说出,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落雪斟酌一下,“虽然我也很想和你谈谈,不过眼下我确实有些要事要去处理,以后再长谈。”

爱尔伯特淡淡一笑,“大可不必,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倒不如一起和公爵去勘探下地形,顺便畅谈一下。”这话虽然讲的很是客气,落雪也不好拒绝,毕竟怎么说这人都是瓦尔特叔叔的孩子,自己总该客气一些。

他点点头,“好,没问题。”爱尔伯特满意的笑笑,向落雪行了一礼。

落雪这次出城没有带太多人,除开跟上来的爱尔伯特,也就只有奥莉薇亚和英格索尔,没有带任何兵士,四人也没有骑马,徒步走到了拜火教所在的雪山附近。

毕竟在他看来,拜火教的人虽然是有些手段,但怎么说自己身边可是有两位半步圣阶,怎么着也不大可能会落入拜火教的手里。毕竟这两位随便哪一位出来,都能横扫山上那群神棍。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就失去了很好的一次增加执政经验的机会,这在他看来更是得不偿失的。

再来,落雪此次只是来为的勘探周遭地形,并不打算与之正面冲突,带太多人来只会暴露自己,况且,正如爱尔伯特心中所言,他心中确实有些犹豫。

落雪围着雪山转了两三圈,这一路上的时候爱尔伯特只是跟他说了一些发生在佣兵工会的事情,却是绝口不提之前让落雪大感兴趣的那句。

落雪正在犹豫此人会不会继续接着说那些不相干的话吊他的胃口时,爱尔伯特忽然来了一问,“公爵大人可是在犹豫究竟该带多少人围剿拜火教?”

这话虽然不轻不淡,但却很是突然,即便是落雪,他也愣了好一会儿,虽然不免觉得此人说话多少没有章法,但偏偏有时候开口就若无声处的惊雷般久久回响,看来确实有些本事。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他脑中闪过,落雪俯身在地上刻画起一些什么,爱尔伯特见状也是蹲下身子,他近了些身子才发现落雪在地上刻画着一些什么,虽然图案简单,却也大致说明了此处的地形,爱尔伯特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这座雪山的地形倒是挺特殊,有两条山路可供上山下山,另外两面则是断崖,这倒是有些不太好围住他们了。”落雪没有直接回答爱尔伯特的问题,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眼下,他确实有些犹豫。

“要我说,此次行动,必须要胜。”

落雪随意的拍了拍手,将手上的雪拍掉,“哦,必须要胜?怎么讲?”

爱尔伯特也在地上比划着,不过倒是没有像落雪一样画出什么地图,只是写了几个词,“罗兰公爵”几个词在雪地上,落雪看到眼中笑意更盛。

“要知道,这可是罗兰公爵的第一次领人战斗,这个光荣的称号的拥有着怎能失败?”说完爱尔伯特叹了口气,用手将这几个词擦掉,“不过我想公爵大人此时心中还是有些纠结的,也就是我说的那个问题,公爵大人该带多少人执行这次任务?”

落雪眼睛一亮,听着他继续说,“虽然我不曾管理过家族的政务,但我观察计算过维护治安及城防的大致人数,家中兵士总数虽然有万余,不过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大约只有三四千,当然,这些毕竟只是我的估计,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自问虽然没有过问过,这些事情一直是兄长在管理的,但想来应该差不太多。”

落雪听帕默跟他提起过,说是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在三千左右,心中倒是对这个爱尔伯特的评价再高上一分。

“如果直接动用三四千人碾压整个拜火教,想来对于公爵而言也是没什么意思的,我想您接下这个任务不免有锤炼自己的意思。”他说完看向落雪,落雪点点头。

爱尔伯特温和一笑,他也学着落雪的样子拍去手上沾的雪,“我想,如果我是处在公爵这个位置,恐怕还会动一些想要以少胜多、以奇破敌的心思,毕竟我自问看过无数史书,每每想起这些总是觉得内心澎湃…”忽然爱尔伯特的眼神陡然转冷,

“但这种想法是不负责的,也是很幼稚的。虽然有些事情听起来很美好,什么以多少兵力就击破了对面几倍的人!但实际却并非如此,从最早的阿拉贡、彼得、马丁…再到艾德、伊西多几个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再到最近的圣者威廉,他们绝大多数的以少胜多的战绩,除了各种有利条件和谋略者超前的思维外,这些战斗的战损比是无比夸张的!

就拿艾德那次的长歌要塞之战,不错,他是以三万兵力夸张的打败了四国联军的十万人!但那三万人最后剩多少你知道吗?

两千人!十不存一的战斗啊!

尽管在我们这些人看来,那场战斗彻底决定了他此后在几个国家里的绝对地位,而且给他带来了‘战争王’的称号,但无疑这种名声却葬送了足足两万八千军士!

我知道名声重要,尤其对于这些人而言!但我想,如果当时的艾德稍微松一口气,他就死了,不仅他要死,他的国家要亡,他的人民要其他几个国家虏为奴隶!

尽管后世都说这场战斗有艾德王者气概左右,但在我看来都是胡扯,当时穷途末路的艾德也不一定能想到自己能赢!

他没有后援,没有后手,没有奇招,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就是横竖命一条,一股子豁出去的架势,才堪堪赢了那场战斗,赢来了他的名声。

但他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死了!他是实在没办法才打一场以少打多的硬仗的!”

落雪听爱尔伯特激愤的说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他是受过子文影响的人,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很快就将其中的凶险想清楚了。爱尔伯特这是在告诉他,能正面碾压还是不要心怀太多阴谋诡计,没有必要,毕竟名声不比人命重要。落雪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这番好意落雪还是心领了。他倒是觉得爱尔伯特这种对士兵的爱惜是很难见的,尤其在这个并未宣扬平等的年代。

一旁的英格索尔虽然对爱尔伯特对公爵的冲撞有些不慢,但见落雪面上毫无生气之色,也就按捺下了自己要去劝阻的心思。

一旁的奥莉薇亚却是聚精会神听着爱尔伯特的话,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她跟着毋蓝主要学了三样东西,一是剑,二是政,三就是史。老师对于这段历史的评说也并不高,只是老师不似这个什么爱尔伯特一般带着如此明显的指向性和批判性,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事…太凶险了,过于拼命了。”不过她是知道的,老师其实也觉得这场战斗未免赢得太不可思议,在这点倒是和这人不谋而合。

爱尔伯特已经带起不甘的愤怒,这不由得让落雪微微有些感动,这其中的感情确实很真挚,尤其那种不甘兵士白白死亡的语气,让他很是受用。

“那你说,我该带多少人?”

爱尔伯特闻言再次看向落雪画的那副简略的图案,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五百人!”爱尔伯特的的手放在那副简略的地图之上,两根手指分别只在两条山路上,“上山的路是两条,拜火教有一百人左右,如果各派一百人守住两条山路,同时告诉他们如果拜火教的人下来,只求拖延,不求收获多么丰厚的战果,那么就可以基本保证拜火教的人再难从公爵手中跑掉。”

说完,他又将手指指向雪山的两处断崖,“断崖下安排五十人,我想跳崖的绝对是少数,而且跳崖后其战斗力也会大幅度下降,但为了确保此次不会有太多漏网之鱼,此处还是有必要安排一下的。此外,在这里还可以在再增派五十人,当然。这些人并不是完全就是收在这里的,而是见机支援的,如果跳崖的人过多,则可以确保此处的绝对优势,如果不是很多,那么如果拜火教的人在选择两条山路逃跑时,他们则可以进行支援。”

说完,爱尔伯特手中已经收回三根手指,将最后两根手指按在雪上上,“公爵则率领两百人去围剿拜火教的据点,之所以是两百人,其实也是有些许道理的,如果只派一百人,我担心局面失控或是出现一些意外,当然,这种可能性在公爵亲自的带领下机会是很小的。但为了保证公爵的安全和胜利,以及更小的战损比,我觉得两倍于敌的人数可以确保胜利天平向我们倾斜。

这样一来,实际参战的兵士也不过二百人,我想,对于公爵而言,调度这些人对付一百人还是很简单的。虽说五百人打败一百人不好听,可如果加上我们此次将拜火教一网打尽的效果的话,还是可以增加公爵对于局势精巧把握的名誉。”说完这句他看向落雪,躬身行礼,“公爵觉得如何?”

落雪也是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了,这毕竟是他的首次执政事件,若是能办的漂漂亮亮,对于他声望的积累也是有很大帮助的,父亲让自己这样走回去,估计也有让自己积累人脉、积攒声望的心思。

他对爱尔伯特笑笑,“嗯嗯,很好的主意。”爱尔伯特闻言也是温和一笑,然后打算再次向落雪行礼,落雪却制止了他的动作,“不过嘛…”落雪瞧着他,心想这人在将来在罗兰公国推行自己那一套的时候会有很大用处。于是拉着他就开始对他宣传起罗兰公国的各种好起来,此时反倒是爱尔伯特面色开始尴尬起来。

霜林堡外的小路上,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年轻人的肩,好心的说着些什么,另外一位少女和一位魔族跟在后面,无奈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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