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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故事 再会

叶尼塞冰原一角。

大雪终于停下了,天空微微放晴,阳光铺洒在这片无垠的雪原之上,虽说并无多少暖意,但也让落雪一行人的心情微微变好了一些。

落雪一行人自进入叶尼塞冰原,还没见过这雪停下,虽说这事情在叶尼塞冰原也是常态,但总归下雪还是多少有些影响赶路的。此刻大雪停下,赶路的速度多少会提一提。

英格索尔把玩了一会斗气,嘴上带起一丝微笑,看着一旁的落雪围在新加入他们的少女转着圈,多少觉得有些无奈。不过他却丝毫不曾小瞧这对儿少男少女。

落雪是公爵之尊,身份自然高贵,当然,在经历芳幽谷的事情后,这件事就不再是他放在最前的原因了。整个芳幽谷事件中,落雪竟然可以安排一个强横的半步圣阶与同为半步圣阶的美杜莎厮杀,这让他有些震惊这位公爵的能量之大。之后,更令他钦佩的是落雪提前然冲出,使用用禁咒卷轴挡下美杜莎之视的那种果决:他就是知道敌人要做什么,那种气势真的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至于另外那位少女…英格索尔见她来时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这位少女倒是蛮漂亮的,说是倾国倾城虽然可能有些过,但总归不是难以说的过去。再有少女身上的气息多少让他觉得有些神秘,起初他也并不以为然,只是以为这位少女收敛气息上有些本事。但经落雪那简单的介绍时,他心中的吃惊已经掩不住,直接体现在面容上了。

“公爵,这位少女是?”英格索尔轻声问落雪。

“啊,她呀,她叫奥莉薇亚,半步圣阶。”落雪的口气很随意,但其中那个“半步圣阶”却是令他瞬间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英格索尔当时的内心那是一阵惊涛骇浪啊,这个少女看上去不过也就十七八,竟然是一位半步圣阶!

此后落雪也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而是转而就像现在这样,围在那个名叫奥莉薇亚的少女身边,一直在和少女聊着。虽说落雪一直笑着在少女周围转着,英格索尔起初还八卦了一下,只是稍微听了一些内容毕后就发现了,他们说的多少和自己最初想象的那种少男少女的浪漫搭不上边。英格索尔大概听了一些,这位公爵大约是在询问少女些什么。虽说英格索尔稍稍失落了一些,不过在他满足了好奇心后,也就对他们说的内容不再感兴趣,他也不算是个爱听别人交谈内容的人,既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些浪漫事情,索性就稍稍落后了少男少女一些。

落雪倒是挺喜欢英格索尔的这份儿礼貌,只是此时口头不便说些什么,只是暗暗记下。

只是,英格索尔却是不知道,落雪此刻有多么无能为力。他原本以为毋蓝多少应该交代给这位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少女一些事情了,只是没想到这位少女的老师只是让她跟着落雪一段时间,时候到了就可以离开,当然还有就是不要伤害他,其他的竟然是什么也没有交代!

因为这事儿落雪心里还稍稍腹诽了一下毋蓝,心想看上去倒是个善人,没想到也有老奸巨猾的时候。

少女自然是不会违背老师的命令,乖乖的跟了过来。落雪首次和少女相遇时眼睛的伤还没好,因此初见这位少女时也是被惊艳了一些,心道路上倒是多了个赏心悦目的主儿,不过这种事情在他而言暂时也就这样了。

他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能够说服奥莉薇亚参与到他针对狼神的计划中去,只是毕竟少女对他最初的印象是…咳咳…这多少有些增加了说服少女的难度。

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读了这么多书,又从子文那里学到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总归还是有些可能的,于是也就一直在尝试着。

既然毋蓝没有跟少女提要跟着自己做些什么,他也就没有直接将话题扯到自己的计划上,而只是一直说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从这些没营养的话中找些可以深入谈论的话题,然后试着从少女的言谈中了解少女的脾性,然后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慢慢切入正题。

奥莉薇亚最初一直是冷着脸,很少开口回应,其实也是被说的有些头晕眼花。她只觉得这个少年实在是有些聒噪,要不是老师有交代她不要伤害这个叫落雪的少年,早就一掌将这个实力低微的少年拍成重伤了。

但慢慢地,也觉得这人虽然聒噪,但随着谈话的进行,她也逐渐说的稍微多了一些,改变了一些对这人的想法,觉得这人知道的还是不少的,也有不少…嗯…还算有趣的故事。

落雪没有多少和同他一般大、不对他身份而畏惧的人,再说他对少女的心思不大清楚,因此最初说的范围实在是有些广,直到后来,才开始逐渐确定下来奥莉薇亚喜欢听些什么,大抵就是什么牛郎织女了、罗密欧与朱丽叶了之类的故事。自己牛郎织女的故事只说了一点儿,这个少女的眼中就开始闪星星了。

这些事情所说落雪知道的也不算多,但如果只是说几个给少女听倒也不算太难。后来落雪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毕竟少女能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平常自然是没有关注过这些,因此听到这些还是蛮感兴趣的。只是落雪有些搞不明白的,为什么她只喜欢一些爱情故事,有些著名的战役不也是挺有趣的嘛,再比如什么历史什么的,也挺有意思啊,为什么她就不感兴趣呢?

“后来呢,后来呢?他们就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吗?”随着话题的深入,少女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最初说要端架子,不理这个可恶的少年的事情了。

“后来嘛…”落雪看着已经开始围着自己转的少女,开始有些头疼起来,心想这话题怎么扯到要和狼神对决上,有点难度啊。他心里默默叹口气,“后来天帝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哦…天帝也就是织女的父亲,天帝就命令王母娘娘,也就是织女的母亲押解织女回到天庭受审。他们一起养的老牛不忍心看到他们妻离子散的悲剧,也就折断自己的牛角,牛角变成了一只小船,牛郎带着他和织女的儿女就一直追赶着被王母娘娘带走的织女…”

虽说落雪说起这故事来多少觉得有些无聊,不过他还是个很认真的人,说起故事来带上一定的感情,倒是讲的绘声绘色。听到这里,认真听故事的少女也不由得也有些忿忿,清脆好听的声音又带些糯糯的味道,“哼哼,凭什么那个劳什子天帝要阻挡牛郎织女那么真挚的感情呢,真让人生气。哦对了,落雪,你说的那个老牛难道是什么魔兽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好像会很厉害的魔法呀,折断的角竟然能变成小船,这么厉害的吗?诶诶诶,你别停啊,继续讲啊,真是的,好好的一个故事,让你这停一下,真是让人生气。”

落雪虽然多少心中也有些苦,但隐隐约约觉得此时这是绝对不能说是少女开口打断了他,索性叹口气,就继续讲了起来。

“就在牛郎快要追上织女的时候,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一个饰品,在天空轻轻划了一下,一道波涛滚滚的银河就出现在牛郎织女之间。此时牛郎的小船根本跨不过这条波涛汹涌的银河,因此也就只能和妻子织女隔河相望而泣。

他们坚贞而真挚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飞到这里,用身体搭成一条跨越银河的彩桥,让牛郎织女在上面相见。天帝无奈,也就允许牛郎织女在七月七这一天得以相见,每次相见都会有喜鹊陪在他们身边。以后每年的七月七日牛郎织女就会相见。”

落雪说完瞧了一眼奥莉薇亚,此时少女面上微微有些动容,眼中有不忍也有感动,这些神情杂糅在少女面上,并不矛盾,倒也是…蛮可爱的。

“落雪,你说,那个厉害的魔法师王母娘娘为什么要在他们之间用一个神器制造出一道银河呢?不过…不过他们最后还能相见真是太好了…嗯嗯…太好了。对了,你说的这个是你自己想的吗?”

落雪不禁有些无奈,心想王母娘娘可不是什么魔法师,至于那个饰品是玉钗,只是这边没有类似的东西,因此知道他也没能说出来,至于那东西是不是什么神器,子文当时也只是随意带过,他也没太留意,想着应该是吧,不过子文说这些都是神话,真实倒不一定真实,不过还是为人口口相传的一段爱情佳话。

“额,大概是母亲瞅着女儿许身的夫家身份有些低微了。这故事…”落雪心里也有些嘀咕,不知道该不该厚着脸皮说是自己编的,可是总不能说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子文告诉他的吧?犹豫了一会儿,干脆也就厚着脸皮认了,“是在下瞎想的。”

听到这里,少女忽然冷哼了一声,落雪不由得一愣,“哼,想不到你这种人还能想出这种故事。不过你去过老师的楼兰古国吗?刚才你说的夫家、在下这些词汇也只有罗兰古国有的,我陪老师在外游历这么久,这些词汇其他地方是没有的。”

落雪之前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的,此刻听到少女再次询问,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不过还是照着之前说给毋蓝的谎话又解释了一遍,说自己是从父亲的书信中学到的,少女听了这才理解的点点头,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故事吗?再讲一个给我呗。”

落雪咂咂嘴,虽说心头有点儿苦,不过总归算不得什么,索性也就答应下来。落雪喝了口水,然后继续和少女讲起了安东尼和埃及艳后的故事,奥莉薇亚的眼中又闪起了小星星,安稳的骑在原本属于落雪的马上,慢慢听着给她牵马的落雪口中有趣的故事,偶尔目光流露出一些不一样的神采,偶尔又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不过看来是越来越喜欢落雪口中的故事了。

期间英格索尔来询问了一次用不用自己代劳牵马,结果被少女两剑打退了,英格索尔也是无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站在远处问了句,“公爵,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是继续往北走吗?”

落雪摇摇头,“不是的,我想我们需要去霜林堡补充一下水源了,因为在叶尼塞冰原接下来的旅程中,再也没有一个城市,虽然可以通过捕猎维持我们的食物供给,不过总是没有平常吃的东西吃着舒服。还有就是饮水的问题,也需要再多补充一些水了。”

顺便,他也要请一下那位…很古怪的叔叔。

英格索尔点点头,落雪接着说,“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绕过了云雾沼泽,现在我们这个位置通往霜林堡的路是大路,没什么天险,就算再有兽潮之类的我们也有能力暂避锋芒。只要没有不得不绕行的情况出现,我们不去正北寻找波旁家族。”

落雪抬头看看天色,刚刚有些擦黑,“今天我们就在这附近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英格索尔点点头,自是不会反对。奥莉薇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觉也有些饿了,索性也就没有拒绝。

很快落雪就搭好了三个帐篷,他以前毕竟常做这些,因此做起来倒是很熟练。生起了火,落雪又去抓了三只雪兔,很熟练地操起家伙,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把晚饭做好,撒上了他的“独门配料”。

倒是第一次吃这种野味的奥莉薇亚稍稍的夸赞了一下落雪的手艺,落雪笑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吃过晚饭,英格索尔因为这几天突破的着实耗费心神,只在附近随意布置了几个示警的陷阱,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奥莉薇亚缠着落雪讲完安东尼和埃及艳后的故事,听完很是认真的感慨了一番两人的悲剧爱情,也回帐篷睡了。

落雪并没有直接睡去,他轻轻靠在一块巨石边,因为奥莉薇亚有可能加入,他也就在心里慢慢对针对狼神的计划做些改动。反复考虑过几遍,觉得轮廓上没有什么问题了,方才起身。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他的眼睛迎着雪地上散发的星光,微微叹口气,侧过脸去看着南方,那里,有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

落雪心中泛起思念,更是自觉没有什么睡意。

就在这时,他借着星空看见那边的小山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那里。落雪心道,怎么伊斯特尔在这时来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他不敢耽搁,起身又听着那边熟睡打着鼾声的英格索尔,另一边少女的帐篷也是没什么动静,他也就没有过去瞧。原本还在打着鼾声的英格索尔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但想到芳幽谷的经历,也就不再那么紧张,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少女睁开了一次眼睛,起身瞧了下落雪去的方向,皱了下秀气的眉毛,不过心想这人又不需要自己保护,随后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落雪踏着轻快的步子到了小山边,伊斯特尔就在那里,依旧是那种冷冽的感觉。

落雪等了片刻,见伊斯特尔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说,“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伊斯特尔冷冷的看他一眼,“有。”落雪听到这个词,赶忙打起精神。

“我的父亲最近并没有布置什么针对你的行为。”落雪没有打断,他很清楚,如果只是这点儿内容,伊斯特尔是断然不会来的,肯定还有后话。

“但是...”落雪心道果然。“...但是父亲昨天去了趟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等了片刻,见伊斯特尔并不言语,落雪开口问道,“叶尼塞的首都?狼神为什么要去哪里?”

伊斯特尔叹口气,“起初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跟了上去。但我担心被父亲发现,因此只是远远跟着。”伊斯特尔看了一眼落雪,接着说,“不过还是隐隐约约听到‘圣国内乱’‘出不出兵’...其他的实在是听不清楚。”

落雪却是呆在了那里,圣国内乱?虽然落雪一直不曾参加圣国的政务,却也明白,自从父亲荣升,圣国就一直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其实最初父亲是打算慢慢的再分出去一半土地,因为他很清楚圣国太强大了,不仅压的其他国家喘不过气来,而且自己的人管理的也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就仿佛一个体型臃肿的大汉和几个瘦弱的孩子待在一起一样,尽管瘦弱的孩子们不敢去惹怒体型臃肿的大汉,但大汉本身也没精力去威吓几个孩子。尽管现在那些孩子们还不会团结起来去围殴这个大汉,但几十年、几百年后呢?不再是互相熟悉的父辈,子子孙孙们又会如何选择?

终神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父亲还没做完这些,就不得不因为濒临崩溃的世界而提前荣升为终神。

这些年来,母亲和其他管理者早就清楚了圣国自身的问题所在,却奈何声望远远比不上终神,根本无力去完成父亲的目标。而且,渐渐地,圣国内部的矛盾也在不断激化,要不是凭借母亲和梅林以及其他管理者的全力压制,早在十四年前,圣国就会解体。可毕竟压制本身就是治标不治本,问题迟早会爆发。自己清楚,母亲也清楚,可偏偏无力阻止。

在他想来,爆发的最好节点无疑就是几个月后他的弟弟、新一任的圣国国主莫凌的加冕大礼。

这时,圣母刚刚离手政务,新主尚未掌握权柄,各项政务交接还处于一个暧昧期,此时不乱,更待何时?

这般看来,内部的矛盾,终究再也无法压制住,恰好也就会在这个时间点爆发。

伊斯特尔并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瞧了他一眼,就化成一道白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落雪慢慢的走回帐篷,心神越发不宁。他也不知道自己混混僵僵、半睡半醒了多久。

要说他不累又怎么可能,今天可是在鬼林厮杀了好久,方才更改那个计划,心神也是损耗巨大,刚才伊斯特尔带个他的那个消息更是让他心神疲惫。

其实说实话,长痛不如短痛,此刻矛盾的爆发,也不见得完完全全是件坏事。但这种事情对于执政者而言,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一位国君会白白地让本属于自己的疆土被割舍出去,尤其这种割舍源于内乱,甚至是会动摇到国君的权利地位时。

这对于莫凌而言将会是一个很难熬的过程,他不仅仅要意识到自己需要去割舍圣国身上多余的赘肉,还要于内乱的狂风暴雨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圣国。

这不是说说而已,这不仅要要有政治头脑,还要有军事头脑,更要有长远的眼光。不过莫凌身边有梅林,想来处理起这些问题时会有他帮助莫凌。虽说最终拍板的还是莫凌,但总归会有些益处的。自己以后在罗兰公国安定下来,或许也可以抽出时间帮帮莫凌。只是这时候说这些多少有些不切实际,毕竟,他眼下还有一次关乎自己性命的战斗要打。

最终还是疲惫压倒了他的思绪,他慢慢回到帐篷中,躺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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