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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涅盘

进了涅盘谷,不免想起那朱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过了片刻,也就平静下来。此时谷里人已不少,仔细搜寻,前几日那几人却一个没在,苏长生不由皱皱眉。

又见路上所遇红叶谷那一家三口站在前面跟旁人续话,也没有注意自己,苏长生自觉尴尬,转了方向,在离他们极远处寻了个地方坐下。

几日过去,每日里都有不少修士进谷,眼下涅盘谷人声鼎沸,如俗世市井一般热闹。苏长生眼见各路高手齐聚,自己这一点修为实在不值一提,知道上不得台面,每日里只管老老实实打坐,不时寻思下该怎么寻那木灵宗的马道人,又该怎么将他灭杀。好在他结了丹,已经辟谷,倒不渝为五脏庙操心。

这一日,天刚过午,便见一个白胡子老头骑着一只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火狮得意洋洋地从远处行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

苏长生一见他,不由叫糟,连连缩头,将自己掩埋在人群里,心里嘀咕:“千万可别被发现了!”

那老头离得老远已叫道:“哎呀,来得晚了些,人数可没老道我想的多!”

旁边有人接道:“钟前辈安好,晚辈早来了几日,听说是东海出了仙宝,不少同道都前去一试机缘了。”

那老头大模大样地点点头。

苏长生原以为藏得甚好,未被那老头发现,不想那老头定定看着他所在位置,嘴里喊道:“小孙孙,躲个什么劲儿,过来,过来,让外公我老人家好好看看,可有两年未见了!嗯?结成元丹了啊,不错,不错,不愧是我钟火的外孙!”声音响雷一般,盖过人群。

苏长生脸“腾”的一下红了,见无数人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拱手叫道:“师叔祖!”

那钟火眼睛一瞪,苏长生又低声下气喊了声:“师祖!”那句“外公”如何也喊不出口。

钟火这才笑眯眯道:“这才乖嘛,俗话说这个……这个‘师母如生母’!”拍拍苏长生肩膀道:“可比前两年强多了,也更英俊了,像我!回来外公给你找个好姑娘,好亲家!”

又嘻嘻哈哈道:“你们这代弟子不错,怕也只有掌门那一代才能比,前些日子又收了几个人,实在差劲得很,就两个有些样子的还被秦老丑婆跟罗不死抢了,哼哼,气煞了我老人家!”

那钟火说到这里胡子乱飞,似心中有气难平,又摆摆手,道:“我去那边会会几个老畜生,云儿,给你师兄介绍介绍这几个良材,啧啧,可是这一届弟子里的五秀呢!”说罢骑着狮子威风凛凛地走了。

一位身着白衣,相貌美丽的女子抿嘴一笑,道:“苏师兄,可有好久没见了。”

苏长生看钟火走的远了,才放下心来,道:“云师妹,想不到你们也会来这里。”正是初上山时那位取了青藤仙剑的云兮。

苏长生看看另外几人,一个也不识,云兮笑道:“小妹来给诸位师兄师姐介绍。”

“想必几位师兄师姐也明白了,这位是万宜峰的苏长生苏师兄。”几人脸上忍着笑,都点头道是。

又掌指当先一位相貌英俊,身着青衣的男子道:“这位是白子阳白师兄,两年前大比的第一名,是咱们掌门的二公子”想了想,玩味地看着另一名身穿绿衣,也极美丽的女子挪揄道:“他大哥想必苏师兄也是见过的,便是咱们上山时,负责安排弟子的白子云白师兄。”

苏长生心里恍然,原来是他,又见那绿衣女子脸上嫣红,心中明白了几分,对那女子点点头,拱手刚要说话,那白子阳已拱手笑道:“苏师弟,上次大比没见你参加,倒是好生可惜,咱们先前不曾见过,日后可要好生熟悉熟悉才是。”

苏长生拱手应是,道了声“见过白师兄。”

还未等云兮说话,另一名身着蓝衣,腰挂宝剑,身材伟岸的男子哈哈笑道:“苏师弟,我唤作路天元,嗯,奕仙峰便是我家了。”

苏长生刚要拜见,那男子又道:“我对萧师叔的万影剑跟重山剑可是仰慕已久了,只是还从没见过呢,等咱们回山,苏师弟可得让我见识见识!”

苏长生不由苦笑,想不到这位路师兄是个好武之人,只是自己又哪里会了?今次还是第一回听说师父还有这两路剑法,也只得拱手应了是。

云兮又道:“这位是秋婵峰赵师伯家的赵玉临师兄。”

那男子面色苍白异常,脸上如罩着一层寒霜,拱了拱手,勉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苏师弟!”

苏长生忙应是拜见了,心里却忍不住道:这位师兄性子可真冷。

云兮又走到那脸上仍有些红的绿衣女子跟前,捉住她手道:“这位是千华峰的秦吟香秦师姐。”,微微有些尴尬地接道:“是咱们秦师伯祖的俗家后人”却是想起刚才自家师祖才说过“秦老丑婆”。

那秦吟香点点头,低声道:“见过苏师兄。”声音又轻又柔,是个温婉性子。

云兮又嘻嘻笑道:“我嘛,叫做云兮。”说着故意拱手道:“见过苏师兄!”

苏长生微微一笑,接道:“云师妹有礼!”

惹得众人都一笑,白子阳笑道:“苏师弟怕还不知道,咱们云师妹原是出云国的公主,舍了家业来修道,在刑名殿里修了三代谱的。上次比试,若不是云师妹未带青藤剑,咱们可都不是对手。”

苏长生不由看看云兮,见她正做出一副“那个不是我”的样子,不由一笑,心道:“这云师妹可真是个妙人!认识她不少年了,性子还是这般古灵精怪。”

众人片刻便都熟悉,说说笑笑,好不开心。苏长生见他们几个都已结了元丹,境界也比自己要高,心道钟师叔祖说的可真不假,这几人果然都是上上良材。

天色近晚,几人闹着生火烧肉,比试比试各人手艺,尚未准备,一声清亮鸟鸣传遍四方,众人都忙正了神色,全都禀神而立。

便见岩湖之上,凭空生出一团火苗,那火苗越烧越大,最后竟不下百丈方圆,霎时火焰全消,岩湖之上不知何时已立着一只百丈大小的神鸟,那神鸟身上燃着一层红炎,将身边几丈空处都烧的模糊,众人竟看不清那神鸟长什么样子,只模模糊糊看见一片红色,正是那圣灵朱雀。

涅盘谷众人全都拱手弯腰,一脸恭敬,行礼道:“拜见圣灵!”声震苍穹。

苏长生见众人对朱雀这般敬仰,心下嘀咕:“到底是杀过那为恶的应龙跟烛龙,在众人心里怕与神灵无异。”又想起那次跟玉儿姐去上香,众人态度比今日更甚,一时心头不是滋味。

那朱雀也未有什么反应,只隐隐约约看见这神鸟似正用喙梳理羽毛,苏长生却总觉得它一直盯着自己,不由暗暗叫苦,想起那个叫什么星的,心道:“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小心眼罢?想在这里收拾自己?”

念头刚起,脑中“轰”一声巨响,眼前全是金星闪耀,头昏脑胀,直欲呕吐,好一会儿,耳边轰鸣声才去,见身边竟无人注意到,心下一寒:倒忘了这老……老祖宗神通实在通天彻地。赶紧低下头,心无旁骛。

天色已暗,四周静寂无声,那朱雀突然一个旋转,化外一团百丈大小的火团,将周围照的通红,这次火团越烧越小,最后只剩一个白点,那白点似在旋转,最后“轰隆”一声爆裂开来,化为虚无,将四周人震得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空中那神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原处,竟无人看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突然有人叫道:“快看!”

苏长生这才注意到那朱雀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团脸盘大小地青火,那青火闪烁两下,消失无踪,原地多了一只凤凰幼鸟出来。

这时远处又有一声清鸣传来,一对五彩凤凰拖着两道光华从远处天际飞来,眨眼已到跟前,化作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

这男女两人对着朱雀躬身行了礼,抱起凤凰,光芒闪处,又不见了踪影。

这一番惊变不过转瞬之间,待众人回过神,眼前只剩那朱雀如初始般自顾用喙梳理羽毛。

四下寂寂无声,有人叹道:“这次不仅见识了圣灵,连神兽凤凰也得见一次,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声音像打破平静湖面的石子,引得众人纷纷言语,一时谷内又是一片嘈杂。

那朱雀突然回过头,像是低头扫了一眼众人,众人还以为又有什么变故,那朱雀却渐渐化为一阵虚无,空中只剩一只翎羽飘飘荡荡,引得无数眼睛都随着那翎羽移动,苏长生见数万双眼睛都随着这翎羽转动,眼里满是渴望又不敢动手,险些笑出声来,最后这翎羽缓缓落入一位女子之手。

苏长生向那女子望去,正是路上所遇少女,那少女此时正满脸喜色的打量手中翎羽,惹得众人羡慕不已。

少女收了手中翎羽,袅袅上前,拱手道:“谢圣灵与诸位前辈垂青,小女子代表家父欢迎各位前辈来红叶谷做客,定当扫榻以待。”

众人纷纷道:“李小姐客气,不敢当。”

苏长生想不到她还颇有名门闺秀的大家风范,本以为是个师妹一样的淘气包呢,又听众人叫她李小姐,心道:“该不会是那人间第一高手红叶谷谷主李神风的女儿吧?”

向那少女身后两人望望,见两人都笑看着少女,眼里满是慈爱,仔细看了看那男子,年纪不过三十四五岁,丰神俊朗,穿着件雪白衣裳,上面绘了兰竹,却不是道袍,气质柔和,书生一般,有些心虚地自语道:“该不会真是他吧?”

身边白子阳自语道:“李师叔真是好福气,养得好儿女!”旁边路天元也是交口称赞。

苏长生一阵发虚,果然是他!只觉脸上烧得厉害,更是丧气。

诸事已毕,众人不顾夜色已深,各自散了。

苏长生走到钟火跟前,道:“师祖,弟子想回家一趟。”

钟火摸摸胡子道:“也好,若是有人欺负你,记得报上云阳弟子身份,嘿嘿,还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欺辱云阳弟子!”

苏长生躬身应是,总觉得他言有所指,又不太像,告了辞,向山下行去。

待走过那少女跟前,便听那少女哼道:“萧师叔收得好弟子!”旁边李神风对他点点头,笑道:“带我向你师父问好。”

苏长生想不到他们竟与师父相识,更觉丢脸,红着脸应了,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又说不出来,垂头丧气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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