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向来娇憨,虽然已是一把年纪了,但撒起娇来毫无违和感。齐帝暗想左亮到底是太子所杀,左家的这门皇亲也是彻底断了,让祁瑧代为续上也未为不可,也可彰显自己对这位南齐旧臣恩宠。
“你这主意很好,不过现在淑妃是祁瑧的母妃,这事得跟她说一声,再作打算。”无论对隐王还是淑妃他都是心怀愧疚的,这事他早就说过让淑妃操办,自己若私下把人选定了,她难免多想。
“淑妃是隐王的母妃,可陛下您是隐王的父皇啊!陛下亲自定下的亲事,想来淑妃和隐王都会很高兴的。”这事若是问了淑妃就黄了,安贵妃忙趁热打铁,想要敲定这门亲事。
安贵妃的热情反而让齐帝犹豫起来,多年的夫妻她又岂会不了解她?他眼角的余光望向左妘瑶,发现左妘瑶已离席,只有那位梅夫人在。而那梅夫人端坐在花枝招展的闺阁小姐中,素净淡雅得如一株深谷幽兰,隐王的目光正灼灼望着的正是她!
齐帝心下明了,果然,他还是了解这个儿子!经过梅关一役,他是不可能跟左氏的女子有任何牵扯的。可是为什么却是个寡妇?这个儿子就是不能让他省心,也难怪淑妃在隐王妃的人选上迟迟未决了。
“爱妃,你再看看!”齐帝笑着提醒安贵妃形势已变。
安贵妃一看,脸色铁青,隐王看上的人偏偏是敬王看上的?“往常听别人说隐王风流多情,臣妾还不相信呢!如今这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一个寡妇身上,也由不得臣妾不信了。”
齐帝干笑了两声,问道:“你在这深宫里头如何听得这话来?看来平日你们母子没少在背后议论隐王。”
安贵妃偷米不成蚀把米,反倒被齐帝说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脸色一凝道:“不是臣妾说嘴,这隐王也忒不像了。这官宦小姐个个都花容月色,温柔可人,他看上谁不好,却看上了这么一个寡妇,难道陛下就这么由着他不成?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齐帝没有接话,默默地拿起酒一饮而尽,这事的确有碍皇家脸面。安贵妃小心的瞧着齐帝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作用了。
梅若惜知道隐王殷切的目光被细心的安贵妃发现了,这个事情不妙。她已经可以肯定隐王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然那天跟以往的萧虹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不会吸引不到他。这可怎么办?自己的身份让自己陷入一个死局,而他们的感情便是他们的死穴。
晚宴还未结束,梅若惜便先离席回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早上行刺左小姐的人应该是李尚书府的五小姐李小蝶,有人看到她慌慌张张地从左小姐遇险的林子里出来。她很聪明,用了邓家的箭。”雪狼忙向她汇报围场的情况。
“哦?”梅若惜挑挑眉,这些表面温柔善良的官宦小姐们耍起手段比男人还是心狠手黑。“她是如何拿到邓家的箭的?”
“她与邓家三房的小姐相熟,所以能拿到邓家的箭也是事理之中。魔影的消息说箭上有邓家的家徽。只是雪狼不明白,李小蝶的父亲李尚书是敬王的人,与左仲是同僚,即使是左小姐得罪了她,她也应该有所忌惮才是,为何会下狠手呢?”这是雪狼不解的地方。
“这有何难解!这吏部尚书李贻柱野心极大,又是敬王的钱袋子,自命劳苦功高,岂愿屈居于左仲之下?两人都就不对付了,只不过碍于敬王的面子罢了,他的女儿自然与他同气连枝。加之瑶儿个性极善,在这些仕宦小姐之中出类拔萃,眼红她的多着呢!只是李小蝶这事做得可不太高明。”梅若惜冷笑道。狭隘的姑娘们也只能着眼于这些小打小闹之中了。
“此人一计不成,只怕还有后着。左小姐心思单纯,只怕日后会着了她的道儿。”雪狼不禁为左妘瑶担心,她还是挺喜欢这个活泼快乐的小妞儿的。
天上挂着一弯冷月,风也凉飕飕的,梅若惜拢紧了披风,脸色也变得阴寒无比。“我已经引起了齐帝与安贵妃的注意,想来今晚是不太平了。这么仓促之间我也想不到万全之策,只怕得难为这位李小姐代我受过了。”
“主人的意思是——”雪狼有些不太明白。
“安贵妃这个人的处事原则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必然会毁灭掉。敬王虽然有意拉拢,可我毕竟没有表态,反而晚宴上隐王的表现让她看出了端倪,今晚怕是难过了。”梅若惜道,语气中不禁有一毕责怪之意,若不是雪狼那日引隐王入她的房间,她的身份至少不会那么快被识破。
雪狼有一丝愧疚,低下头。
回到帐中,把守在门口假装成侍卫的欧树叫入帐内,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时菊树出去了,梅若惜便整理衣装也出去了。
晚宴结果了,左妘瑶被安贵妃强留在了帐中,脱不得身,心里万分着急。
敬王还未回到大帐,便看见梅若惜已经在帐外候着了,心下欢喜,忙迎了上去,笑道:“梅夫人怎么在这?来!快请进!”早就听说江右云家常常暗中助各国的皇子们上位以巩固自身的地位,他若能得云家相助,必能如虎添翼。
梅基惜施了一礼,笑道:“说来惭愧,民妇虽是个卖酒了,可自己的酒量却不怎么样,在席上喝了几杯,便有些不胜酒力。不意竟走到这里,思及殿下的相邀之恩未及言谢,便等了一等,想不到殿下就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切不过是托词罢了。
敬王很高兴,在他看来,这是江右云家在向他示好,只怕有意依附。两人进入大帐,雪狼在外候着,上了茶,秉烛夜谈。还未入进入正题,便有士兵慌张在外报,“敬王殿下,出事了!”
敬王有一丝不耐烦,这里正要入题,打什么乱呢?梅若惜非常识趣,正欲起身告辞。敬王哪里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表示信任的机会,看士兵的情形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忙对梅若惜道:“无妨!”
梅若惜报以感激一笑,淡定地坐回原位。敬王眉头紧皱道:“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