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妘瑶心里尽管非常好奇,但她仍然没有开口问。梅若惜专注地想着自己问题,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到了侯府,左妘瑶下车,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道:“姐姐,哀王和隐王都是皇家的人,你还是不要他们走得太近了。我感觉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梅若惜淡淡一笑,人又有岂能简单地以好坏来区分呢?“那你觉得侯爷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左妘瑶的心里,她的父亲空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问的这个问题未免有些残忍,左妘瑶脸色一窘。若仲叛国时她不过六七岁,如今,她长大了,也能明辩事非,分辩美丑了,她的父亲到底是个好人还坏人,她从不敢深入去想。
梅若惜见左妘瑶面露难色,她此生只怕从未如此为难过。“瑶儿,很多事,很多人,都不能以一个好,或者一个坏去定义的。好人也有做坏事的时候,坏人也有心软的时候。人立身于天地间,但求问心无愧也就够了!”
问心无愧?左妘瑶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无论梅若惜与哀王陈或者隐王接触有什么目的,只要她问心无愧就够了。“我懂了!姐姐!”左妘瑶一笑,似乎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下了马车。
京城繁华如旧,日月变换如昔,日子平静得让人有一丝窒息。“东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梅若惜歪在榻上,问道。
“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菊树回道。
“邓皇后还真沉得住气!”梅若惜皱了一下眉,道。平静的日子倒叫人觉得不安哪。
“敬王府又是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已经顺利安插进去了。经过挑菜宫宴,已经引起了敬王的注意,想来很快会得到重用。”菊树道。
“嗯!很好!三司会审的结果今日便呈到御前,不知最终结果如何了。”梅若惜不免有一丝担忧,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顺利,隐王似乎发现了什么,这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邓穆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岭南,其罪不及妻儿族人。边邑、昌邑、隆邑三地十二万大军暂由副将易城、连韶代管。”隐王从门后闪了出来,道。他之所以能如入无人之境自然是梅若惜之前吩咐过的。
欧树识趣地退了下去,梅若惜也忙坐直了身子。“殿下怎么来了?殿下要传递消息打发人过来就可以了,隐王府四周都是东宫与敬王的耳目,殿下亲自前来未免过于冒险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来见你,我怎么会错过?隐王笑道:“我怕别人说不清楚。我想夫人也许会有什么细节想要问的,所以就亲自来解答你的疑问。”
梅若惜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自己的身份真的被识破了?“夫人身体不适尽管歪着,不必拘礼。”隐王又道。他没有什么能给她了,只希望她可以更舒适一些。
“殿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梅若惜沉着一张脸道。他完全是疯了,他们是在悬崖边上走路,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而他居然完全不放在心上。
隐王见梅若惜变了脸色,也正色道:“我知道!那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梅若惜有些没好气地说。
“其实夫人又何必舍弃安静舒心的生活不过,而跑来金陵呢?夫人既是月儿的好姐妹,想必月儿也不希望夫人过这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日子。”隐王深深地看着梅若惜的眼,说道。
梅若惜紧抓着衣裙,她想不到隐王会突然跟她说这样的话,一时倒反应不过来。“听说夫人与令夫恩爱非常,想必他也不希望你过这样的日子吧?”
“他已经死了!”早在她刺他那一剑时,他就已经死了!梅若惜狠心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是吗?”隐王有些怅然,“我想,即使是死,他也不希望你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得有多心疼你啊!”隐王眼里含着泪。月儿没有死这让他欣喜若狂,可月儿已经不是以前的月儿了,她满心仇恨,为了报仇,她可以不认自己。
“人死了,心就没了!”梅若惜干干地说了一句。她是在说她自己,死过的人不配有心。
“没有心,又怎么痛?”说话间,隐王竟然已经走到梅若惜的身边,他呵出来的气吹到她的脸上。
梅若惜慌张一退,随后拉下脸来,道:“隐王殿下,你对底想做什么?”她气得满脸通红,凤目微扬。
往常他总喜欢故意气她,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那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我要娶你!”这句话冲口而出,他知道实大是太唐突,甚至是冒犯,但话已经说出口了。
“你疯了?我可不是萧虹月!殿下可别弄错了!”梅若惜气得脸色煞白,扬袖别过脸去。
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干脆就豁出去了。他一把揽过她的水蛇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你要干什么?”梅若惜气急败坏捶打隐王。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挠痒痒,她已经不再昔日的虹月公主了,她完全没有一点杀伤力。看到她的眼泪,他心痛不已。他不会放开她,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隐王的脸凑了过来,梅若惜忙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不让他靠近自己的脸。她面红耳赤,心如迷失的小鹿乱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隐王紧紧地搂着她,脸角突然上扬,冷笑了两声,手一松,梅若惜软软的瘫在地上。他本想伸手把她扶住,但他咬咬牙,狠下心,任由她向冰冷的地上倒去。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让她如何面对自己呢?虽然这件事情上他完全不知情,谁都似乎不可以怪他。但她是齐帝的儿子,是大齐的隐王,要她该如何面对自己呢?相认,只会让他失去她,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让她以另一种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