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惜!”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在隐王心里却又是那么地沉重,一个与此事完全无关的弱女子,她居然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他想起那天她说的话,在今天之前他都认为是胡扯,但她真的做到了,她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到底是什么人?”高希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他琅琊王高氏无法做到的,居然让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女子做了,岂不叫人心惊。
“我也不确定。之前我让人查过她,并没有什么可疑,唯一的可疑就是她知道我在查她。”隐王沉着脸说道。自从萧虹月死后他心灰意冷,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上心,他根本就不想跟他的那些兄弟们争宠争皇位,他只想平平安安的了结此生。这个女人突然蹦出来让他娶她,而且还是在他登基之后。
高希沉思了一会儿道:“据说没酒坊之所以能开遍中原十六国是因为背后的云氏与当权者有着极其隐秘面亲密的关系。也许他们就是通过操控各国江山继承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的。”
“你的推测也不无道理,只是云氏为何要把宝押在我身上?太子与敬王不是更好吗?”高希想到的隐王又岂会想不到?
“若是论实力,无论是太子还是敬王胜算都更大,要取得成功也相对简单得多。但是你不要忘了,正因为他们的赢面都很大,云氏在此中的作用就会变小,得到的回报自然也小。倒是辅佐你,虽然辛苦艰难一些,可谈起条件来却更有把握,更有资格。”高希分析道。
隐王默不作声,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可她真的是冲后位而来吗?他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高希又道:“我知道当年如果不是我爹的那番话你根本就不会选择活下来,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煎熬吧?”
隐王心中一动,高希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舅舅把那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他?而他正准备告诉自己?“你知道?”他的心呯呯跳下不停,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要向他公布了吗?
“当年父亲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就杀入皇宫,反而丢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才说一半吞一半。父亲在去少阳山修道的时候跟我说了当年发生的事,他让我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我想,现在应该算是适当的时机吧!”高希一改之前的放荡不羁,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隐王挑了一下眉,望着他,心潮澎湃。当年邓嫱从栖凤崖上把他救回来,他一心求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不吃不喝,根本不愿意接受太医的诊治。他的舅舅告诉他,他母亲梅妃的死另有隐情,他们高氏不会帮他报这个仇,这个仇得让他自己去报!在西齐为质的日子里,能让他感到温暖的除了妻子萧虹月,就是母亲梅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他怎么对得起他的母妃?又怎么对得起他的妻子?
隐王心如刀割,到底是谁夺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圣上当年登基,后位一直悬而未决,而在后宫之中最有机会母仪天下的是骁骑将军邓恪之姐邓妃,太傅安敏之之女安妃,和姑母梅妃。论家世才貌三人不相上下,论品性恩宠,姑母又在另外二人之上。当时虽然后位未立,但大家都认为姑母必定入主椒房,母仪天下,而你也会成为东宫太子。后来,姑母与大将军祖长风有染,证据确凿,姑母在邀月楼上吊自尽。祖长风一族也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当!是壶破杯碎的清脆声。“这不可能!”隐王怒火中烧,脖子上的青筋也爆显出来,眼里是熊熊的怒火。他不相信,记忆中那个温婉娴淑的女子,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不可能!
“这确实是不可能!”高希也非常愤怒。“宫里的女人耍起手段比男人可怕多了。姑母是被构陷的,她与祖将军都被人下了药。但你的父皇当时根本就不相信,或许说他根本不愿意查,他恼怒万分。为了他的面子与天子的威严,他根本就没有查,这一切就在发生之时成了定局。”高希慢慢地说,事隔多年,他那时也不过是几岁,也不免唏嘘。
父皇没有查,这的确是他父皇的性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疼爱自己的父皇会在大冬天把他从被窝里拎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夜之间被宫里的所有人欺凌;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发到西齐为质子!这一切知道得似乎有点晚。“邓皇后!”隐王一拳打在茶几上,桌子碎了,木屑横飞,可他的手却不觉得疼。
“不只有邓皇后!”高希说道,这样精密的计划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女人可以做到的呢?
隐王早已红了眼,咬牙切齿道:“还有谁?”
“这又岂是一个邓皇后或者是一个安贵妃可以做到的?祖长风死后,邓恪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了大齐大将军。还有安贵妃,她之后也是宠冠后宫啊!”高希摇着扇子,虽然冷,可说到这些事情他恶心得想吐,还是扇一扇清醒一下。
“知道十年前圣上明明答应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为何却突然要灭了西齐,兴起梅关一役吗?”高希反问道。
十年前的梅关战役还另有隐情?隐王霍出抬起头,他再也坐不停了。
“因为你要回来了!”高希淡淡地说。“你不但要回来,还要带着西齐的姽婳将军萧虹月回来!你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质子了,你一不再是一个人!你已经羽翼丰满,完全可以与他们搞衡了!”
“你的意思是——”隐王快说不出去,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的意思是他们怕我回来翻旧账,所以才密谋了此事?”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且环环相扣!
“原本梅关也是你的葬身之地!你知道吗,若不是邓嫱护着你,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高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令人悲伤的往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