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和自己的亲信们商量着该如何对付秦王,本来他是想利用张婕妤给李渊吹吹枕头风的,可却被手下的将领王明羡所谏止,李元吉不得不思索其他的办法了。
就在此时,李元吉的另一个谋士意味深长地问道:“殿下,既然连您都觉得秦王势大,那您觉得别人就会认为秦王受此厚赐是理所当然的吗?”
李元吉的目光一下转移到这个人身上,这个谋士叫卢勤,是李元吉在太原招募豪杰之时来投奔他的。由于两个哥哥太过优秀,所以在招揽人才的时候,李元吉只能招募到两个哥哥挑剩下的,所以优秀的人才几乎没有。而这位卢勤齐王帐下绝无仅有的优秀人才,不过他的才能既不是治理天下,也不是行军打仗,而是权谋和外交,因为他的职业是“辩士”。
李元吉似乎玩味出了卢勤那个问题的意思,于是他反问道:“卢先生,那您的意思是咱们应当试探一下朝中大臣们对二哥的态度,然后让那些对二哥不满的人一块儿弹劾他?”
“非也,非也……”李元吉的想法让卢勤有点儿哭笑不得,他连连摇头道:“我的殿下啊,你怎么就那么心急呢?这扳倒秦王可不比扳倒太子容易啊,您怎么就光想着用些毕其功于一役的办法呢?”
“不能一击必杀,那不就等于找死了吗?”李元吉对卢勤那副苦笑的表情颇为不满,他面有愠色地问道:“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殿下,秦王如此势大,您都这么着急了,那东宫那边难道会心安理得吗?”卢勤轻捋长髯,狡黠地笑道:“殿下,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这扳倒秦王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强力的盟友啊。”
“你是说我应该联合大哥?”李元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黄胡子,不无忧虑的说道:“可是刚才在庆功宴上,我看大哥对二哥的态度好像很泰然啊,还频频举杯称贺,我看他更乐意看我和二哥内斗,他好从中渔利吧。”
“殿下所想不无道理,太子居于正位,的确不需要和臣下结盟,而更应该看臣下内斗,自己居中取利,但是——”卢勤肯定地说道:“那是今日之前太子的想法,如今的秦王之势已然有超越太子之势,太子就算不能骤然削弱其势,那也应该有了防患于未然之心了。”说到这里,卢勤摆出了三个酒杯,解释道:“当今之情势,殿下、秦王和太子可以看做是汉末之三国。太子居于正位,势大,应该是魏;秦王次之,应为吴;殿下就是蜀。而今日之后,秦王势大,已经开始威胁到太子,正如当年东吴起十万大军攻击合肥之势。东吴一旦过江,便可得江淮之地,而今日的秦王也是抢得了名声上的先手了。”
“先生既然认为我是蜀,二哥是吴,那应该是我联合二哥先扳倒太子啊?”李元吉有点没听明白,疑惑地问道:“三国博弈,应当是两弱攻一强啊,先生怎么让我联合最强的太子来对付次强的二哥呢?”
“因为太子没有威震逍遥津的张辽啊!”卢勤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秦王这个‘吴国’,不单单是出兵合肥,他还有足够的实力同时攻取荆湘。殿下您想,当时之三国,如若东吴有四十万雄兵,同时攻陷合肥和荆湘,魏国又无张文远、曹仁那样的大将抵御的话,三国制版图应当如何啊?”
“那吴国大军就将直接面对中原的一马平川了……”李元吉现在终于明白卢勤的用意了,他若有所悟地说道:“原来先生的意思是太子之势已然渐弱,二哥如今占了上风,我与大哥联合仍是两弱对一强啊,而且这样我们还有了法统的优势了。”
“殿下英明!”卢勤纳头一拜,释然说道:“为今之计,殿下应当贴近太子,而且要对他说明秦王威胁之大,让他对秦王生出杀意,那才是上策。这也是微臣给殿下献上的‘借刀杀人’之计!”
“好,好一招借刀杀人!”李元吉不禁兴奋地拍案而起,畅然说道:“有卢先生此计,我必能扳倒秦王,等他倒了,就只剩下太子了,到时候这储位就是触手可及了,哈哈……”李元吉得意嚣张的笑声开始传遍了整个齐王府。
而此时此刻,就在李元吉他们密谋的这间房子的隔壁,另一个人却在听着李元吉的笑声瑟瑟发抖,这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在齐王府内帝位很高的女人——齐王妃杨氏。她同样也是前隋的宗室,只不过身份不及李恪的母亲杨孺人高贵。她其实是相当讨厌自己那位长相丑陋、性情粗暴的丈夫的,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没什么办法。可是就在两年前的一次家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位英武的秦王之后,她那颗已经有如死灰的心竟然重新燃烧起来,在之后连续几个不眠之夜里,秦王英俊的面容和潇洒的气度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恍惚于她的眼前,年方二九的她竟然就此心动了。
此刻,听到自己丈夫想要对自己暗恋对象下手的齐王妃,心中可谓百感交集。但她也只能在心中汹涌一下而已,因为她对自己的丈夫也没什么办法,现在的她也只能暗自为秦王祈福了。
入夜时分,李元吉来到了东宫。李建成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来访还是有些心里准备的,毕竟秦王获得如此封赏,而作为副统帅的他却只加实封三百户,这换了谁都会感到郁闷的。所以,李建成觉得李元吉必定会来向他发牢骚的。
事实却让李建成有些意外,因为携带重礼而来的齐王神色悠然,没有丝毫的愤懑之色,好像并没有什么怨气要向他发泄。与之相反,齐王从一进门就对太子夫妇嘘寒问暖,分外的亲切,这就让李建成有疑问了——这齐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