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是知道萧瑀的,大唐甫一开国他就被封为宋国公,职达宰相,李渊时常称其为“萧郎”,两人关系甚笃。当年魏徵初到长安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某位受宠的亲王呢。
魏徵思索片刻之后,胸有成竹地说道:“就是这个萧瑀了,咱们的这封请罪文书就假他之手呈送圣上,并且让他从中解释斡旋。秦王若能说动他办成此事,那此次祸事便可免了大半了。”
“明白了,玄成此计虽说是亡羊补牢,但也颇为高明那!”杜如晦不禁赞道,他眼珠一转,又顺着魏徵的思路补充道:“殿下可将此次河北奏疏之事,推到我和玄龄的头上,这样萧瑀在替殿下开脱之时,便可以毫无顾忌地诋毁我二人了。而皇上知道他与我俩素来不和,定然也不会对他的指责太过在意。如此一来,在皇上那里,那封干预朝政的奏疏,就成了我和玄龄急于立功的邀宠之举了,而萧瑀则是借着我俩的这一鲁莽之举攻讦贬低我俩,圣上的注意力也就不会再停留在殿下身上了。”
“嗯,如此一来,这事情便确实可以化解大半了”李世民欣慰地舒了一口气,但他仍不无忧虑地说道:“不过此举也只是解一时之围,若要彻底改变父皇因为此事而对我产生的戒惧,恐怕只能靠她了……”
“哦,殿下是说……”杜如晦疑惑地看着李世民,李世民则把手指向了洛阳皇宫里最里面的一座宫殿。
在消除影响这一点上,李世民和李恪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是尹德妃。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就急急忙忙地去找萧瑀了。他按照魏徵和杜如晦的设计,把奏疏的事情像萧瑀说了一边,同时把已经写好的请罪奏疏递给了他。萧瑀属于那种一般人看不上,但一旦让他看上,对方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情愿的那种人。因此,对于李世民的请求,他想都没想就干脆地答应了,当然,他还没忘了咒骂一下出来替罪的房玄龄和杜如晦。接着,他连午饭都没吃,就命人备马,直接朝着长安飞奔而去了。
萧瑀这边解决了,李世民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后宫拜见尹德妃。等他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在那里和尹德妃玩上了。这一次,当然是李恪安排的,他预料到李世民有可能来,所以提前来着李承乾来此活跃一下气氛。
寒暄之后,李世民慢慢说明了来意。他把河北奏折事件向尹德妃和盘托出,当然,这个版本依然是魏徵和杜如晦杜撰的那个版本。另外,李世民还告诉了尹德妃让萧瑀携带请罪奏折驰奔长安之事,但是,对于他和萧瑀的关系,李世民却隐讳不提,而只是强调萧瑀是李渊的人,说话有分量。
一直和两个小孩嬉戏的尹德妃,似乎并没有把李世民所说的这件事儿看的有多严重,她一直爱搭不理的。直到李世民用略带哀求的口吻说道:“娘娘,等凤驾返回长安,此事还望娘娘上心那。”
尹德妃低眉扫了李世民一眼,有些漠然地说道:“本宫自然会向皇上言明,这更换河北抚慰使臣的奏折是你手下人干的,与你无干。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张婕妤那,她的身后可是齐王啊,所以她会怎么说那可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了。”尹德妃显然是在督促李世民尽快想办法除掉张婕妤,或者尽快想办法把她自己推到后宫绝对掌权者的位置上。
李世民虽然也很憎恶张婕妤,可现在没有她的把柄,他又能怎么办呢。但现在尹德妃话说的明白:我可以帮你擦屁股,但你也要帮我拔刺才行啊!李世民只好表态道:“奏折之事交给娘娘,微臣再无顾虑了。至于张婕妤,我在此向娘娘保证,半年之内,我定然让她在娘娘面前消失。”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尹德妃对这个答案还算可以接受,她狡黠地笑道:“既然秦王这么说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至于奏折的事儿吗,你大可放心,虽说张婕妤如今得宠,但我的话,皇上还是听的。”
“如此微臣就告退了。”说着,李世民如芒在背地退了出去。他心中忐忑的不是尹德妃的态度,而是自己说下的那个大话,这张婕妤真的那么好除吗?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和尹德妃搭上线不容易,自己可不能轻易失去这个份量极重的盟友啊。
看着李世民退了出去,李恪趴倒尹德妃的怀里,假装疑惑的问道:“德妃娘娘,为什么你每次见到父王都要说那个张婕妤啊?她是不是特别坏啊?”
“恪儿真聪明”尹德妃喜笑颜开地说道:“这个张婕妤是个大坏蛋,她老是想害我和你父王,所以我们老是受她的欺负。”
“对对,那个张婕妤可坏了”李承乾也过来凑热闹,他一板一眼地说道:“我进宫找皇爷爷玩的时候,她老是在皇爷爷身边叽叽喳喳的,结果每次玩不了一会儿,皇爷爷就让她给拉到别处去了,还不带着我,哼——我讨厌死她了。”
“哈哈——你们俩别气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不会烦咱们了。”尹德妃说这句话的同时,也在心里暗自说道:“秦王,你已经夸下海口了,到时候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看着尹德妃充满期待的眼神,李恪反倒担心起来。他不知道李世民是否有除掉张婕妤的把握,但即使有,他真能出这个手吗?
傍晚十分,李恪辞别尹德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等他进了屋才惊讶地发现,他的派出去寻找徐胜的亲卫们都回来了,从他们脸上整齐划一的失望表情来看,李恪交给他们的任务显然没有取得任何有用的成果。
李恪扫了一眼,忽然发现少了个人,于是他问道:“你们都回来了,可李骢干什么去了?”
“殿下,来信了,来信了……”李骢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把一张纸条递到了李恪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