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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羲皇后人

有华族是太昊羲皇直系后裔,一个结论一出,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风昊这个只带着三个小兵的光杆司令身份陡升,有连族本是太昊支族,在他这个羲皇后人面前身份着实差了不少,瞧现在的情形,这几个老头分明是把风昊当成了天朝上国来的钦差大臣,对他态度温和,说话也有说有量,让风大骗子爽到了家,煌的精神也好多了,他自从被砸伤后,心里便一直如同被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总感觉族中要出大事,如今太昊后裔驾临有连,败勇士,活死人,得新婴,分明是势不可挡的兴旺瑞气,此乃大吉之兆,老头子精神振奋,欢颜不断,心中的那点不安早抛到了脑后。他向来是有连族中最想回归太昊氏的,如今羲皇后人来到这里落户,也算了了他的心愿,老头感慨万千,便同风昊说起了有连族的由来:

“世上本无有连族。一百多年前,夏后氏启攻杀伯益,夺中原大位,炎部落有扈氏趁机反叛,启召集天下各部征讨,其中太昊氏有上千人随同出征。有扈氏同中原各族在甘地大战,起先好几次将中原部族打败,虽然启正身修德,最终在三月之后击溃有扈,但其间已有许多人受伤失踪,太昊一部死伤最重,更有上百族人流落在荒山丛林之中。战后,启率军队得胜而还,这些掉队的族人却留在了大河以西,他们先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后来人越聚越多,再加上一些其他氏族的人,组成一个新的聚落。百十来人,无依无靠,作为中原部落的子民被丢弃在炎部落所在的河西之地,炎部落与中原部落恩怨由来已久,这些人身陷河西,周围许多氏族敌视他们,为求生存,他们只得丢弃原来的信仰,尽力同当地氏族融合,如此一来,便有了有连族。”

老头说起这些事,不由动了感情,话里话外尽是无限的唏嘘怅惘之意,就差一唱三叹了,他这样的人到了21世纪绝对是个好主持人,这煽情的本事可真不赖。风昊对他言语中的感慨不感冒,对他说的故事倒存了几分兴趣,老头稍稍一顿的功夫,他插口道:“既然河西呆得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回中原?”

煌正要说这事,风昊的问题问得正是时候,又重重叹口气道:“回到中原?唉,这谈何容易!启回军之后,便命夏后氏支族崇牛氏守住了太华山口,封住了石门,从此崇牛氏便成了夏后氏在大河西南处监视炎部落的爪牙,凡经过石门的人,许进不许出,崇牛氏仗着自己人多力足,谁也不放在眼中,我有连已成中原弃儿,又改了宗姓,人少力弱,崇牛氏哪会放我族过去。唉,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随军出征来自东方的年轻勇士都入了土,生养他们的部落也成了一个个故事,仅仅在后代中间流传罢了。虽然如此,当初他们想要重返东方的愿望却没消失。大河以西之地虽也丰美,却不是久居之地,我有连族是当年随同夏后氏来同炎部落开战大军的后人,想得到炎部落的承认,真是难比登天。那崇牛氏又残暴嗜杀,早把我族视为了炎部落的一部,我有连族于两方中挣扎求生,西进进不成,东回又回不了,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所幸上天垂怜,竟等来了羲皇后人,我有连族也算有了依靠!”

有连族这一百年来就像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听听煌说的这些话,风昊觉得他们也真不容易。想到自己的处境遭遇,不由感叹道:“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他这么说不过是随便感慨一下罢了,不想煌听后像是大生知己之感,唏嘘个不停,瞧那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小老儿这番表现,看得风昊嘴角直抽,不得不配合地安慰他两句:“煌长老的难处,我都知道,如今总算是见到了同族,该高兴啊,莫……莫要如此。”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句话,煌表现得更离谱,道:“风族长,风族长,我有连族多年在外,远离祖先已久,已是孤魂野鬼,如今见了你这太昊正宗,却是自觉羞愧!”说罢,竟然以手遮面,声音都带了哭腔:“背祖之人,无颜见羲皇后人!”

这老头唱的是哪出?风昊的耐心快要磨没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吃饭!腹中空空,胃里像火烧一样难受,搅得人直想发飙,偏偏这老头在这慢吞吞地唱独角戏,这不是玩人吗。风昊再也受不了了,大马金戈往兽皮上一坐,道:“煌长老,若是无颜,不见也罢。我有华族三个族众年纪还小,受不了饥饿,风昊在此厚着脸皮向你询问一声,可不可以给我们,啊不,给那三个小家伙一点食物,我们……他们快要饿死了!”

一个小时后……

“风哥哥,这些东西真难吃!”

风昊在饥饿的驱使下不顾礼节直接跟有连族要吃的,对方自然不会不给,还拿出了族中最好的食物,但这些不是给风昊的,都送到了三个小鬼面前。煌还真是有本事,缠着风昊就是不撒手,风昊在小屋里跟他和另外几个老头又周旋了一个小时才逃出来。见到三个小鬼剩下的残羹剩饭,眼珠子都绿了,饿死鬼投胎一般大吃大嚼,乐宁抚着撑得圆圆的小肚子在一旁很欠揍的说些风凉话,风昊懒得跟她计较,他算是明白了,这世道,吃到肚子里的才是实在的,别的,扯淡!

三个小鬼剩下的东西本就不多,风昊食量又大,几口就吃完了,这还多亏了好心的碧儿给他留了许多,要不然,估计风昊这会儿得哭出来。

“风昊,你可真有一手,进去一会儿就跟伏羲扯上关系了,还成了有连族的长老,真了不起。”约翰看见风昊那副吃相就知道他饿惨了,想到自己刚才只顾自己,不由有些讪讪,这些东西还是风昊给讨要来的呢。小男孩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便没话找话,夸奖风昊几句。

“没什么,几句话的事。”

风昊这也不是谦虚,确实没什么。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个叫煌的老头大卸八块,几句话的事,那老头非要扯东扯西,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最后风昊才搞明白,敢情这家伙眼红自己伏羲直系子孙的身份,想跟自己攀攀亲戚,有连族脱离太昊,有氏无姓,如今见了羲皇后人,就想着拿风这个姓来用用,这样一来,有连族也算有姓有氏了。风昊搞明白他的想法时气得差点吐血,都说中国人说话委婉,没想到四千年前的老祖宗在委婉上边的功力就这么深厚了。风昊也没跟他废话,一摆手这事就成了,打今天起有华族和有连族就是同姓胞族了。他答应的痛快,没把这事放心上,孟和煌等几个老头却不敢轻视,古人最重血统,图腾便是祖先的化身,以鹿为图腾则祖先为鹿,以龙为图腾则祖先为龙,循着这些东西往上就是自己的归宿,半点也不能作假,否则死后不得安宁,姓更是一个神圣之极的东西,绝非一般人能拥有,也不是自己想要个什么姓就有什么姓,瞎编乱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原始人虽不知道这句话,却比任何人都信这句话,姓是祖宗传下来的,乱改姓就是乱改祖宗。作为现代人,风昊不明白姓氏的重要性,有连族的人却明白有了姓氏意味着什么,煌本来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厚颜向风昊讨要,没想到风昊根本不把这事当成个事儿,真是意外之喜。事情到这还没完,几个老头大概是觉得白白得到这么个姓氏有些不好意思,便提议风昊当有连族的长老,这对风昊来说也是个好事,他自然同意。这两件事一确定,其他的就好说了,有连族的图腾也毁了,号称不灭的圣火也灭了,供奉祖先魂灵的厅堂也塌了,正所谓不破不立,一切从新开始,图腾就用龙图腾,圣火由火机重新点燃,等厅堂修好后,由风昊代表伏羲祖神举行供图腾,燃圣火仪式之后,有华族全族四人搬到有连族中居住,以策安全。

这像是一个协议,双方各取所需。风昊付出的只是一块布(用来绘龙图腾)、一点火机的燃料(点燃圣火)和一个在他看来根本无所谓的姓氏,得到了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有连族的承认和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有连族付出的只是一座房子和一小块地,得到了却是羲皇的姓氏和无上的荣耀。风昊替有连族正了名,有连族帮风昊脱了黑户,谁也不亏,皆大欢喜。

大事商量完了,那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有连族有了来自东方的圣火,林女犯下的错便不再是错,小姑娘不用受死刑了。

风昊吃完了东西,坐在地上休息,乐宁却不让他轻松,又上来兴师问罪:“风哥哥,你做事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这么大的事,躲在小屋里凭着自己的主意就敲定了,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听见别人称我们为羲皇后人了,差点漏了马脚。我们可是一族的,你要是永远都这样,那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风昊嘻嘻一笑,道:“是我不对,事先没跟你们商量,对不起了。”

他嘴上道歉,看他那模样却根本没有做错事的觉悟,乐宁撅着嘴嘟囔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净说些没意思的话。”

风昊不再理她,小丫头眼睛转了转,凑到风昊跟前道:“风哥哥,上次你出去一趟我们就成了有华族,现在你到小屋里猫一会儿我们又成了羲皇后人,话都是你在说,一点也不顾及我们的想法,宁宁好伤心哦。”

风昊眨巴眨巴眼,无可奈何地道:“那你说,现在都这样了,我跟怎么样来弥补我犯下的错误呢?”

“这样,”小丫头脸上换了副讨好的表情,那谄媚的样子像一条哈巴狗,“现在风哥哥你呢,也成了有连族的长老了,能不能……也给宁宁讨个长老做做?”

哟,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个官迷。风昊上下打量乐宁一遍,道:“你想当官?”

乐宁小脑袋点个不停,道:“风哥哥,我们现在是伏羲的子孙,这身份到了21世纪,应该算是个*或是那个……那个衙内之流,他们都要巴结我们,给个官做做应该不难吧?”

“你还知道*和衙内?”

“嘻嘻,知道一点。”

“行啊小丫头,不愧是从勾心斗角的豪门大院里走出来的,知道的东西一套一套的。”风昊又看看约翰和碧儿,道:“你们也想当官?”

碧儿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只是重申碧儿最爱风哥哥,只想跟着风哥哥不想当官。约翰却有些意动,不说话,只是嘿嘿傻笑。

风昊拍拍乐宁肩膀,道:“小丫头,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这长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你先别急,听我说。长老,那得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和阅历,高深的智慧和计谋,豁达的心胸和气度,不凡的仪表和气质,还有谦虚,仁爱,真诚等等一大把美德,这可不是你能胜任的……”

“可是……”

“可是最重要的是,你,太小了,没法当长老。”

“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言归正传。”风昊见小丫头快抓狂了,赶紧端正态度,道:“我说,咱们这个羲皇后人的身份是假的,假的,不是真的,明白吗?咱们现在就是在空手套白狼,我的好闺女,见好就收吧,别人不知道咱是个什么货色,咱们自己还不知道?你巴巴地想要个长老当当,当长老就那么好玩?拉倒吧你。我说,咱们初来乍到,到人家的地盘上讨生活,还是低调点的好。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赶紧断了你那念头,有那么多心思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同这些老祖宗生活在一起,同志们,咱们现在是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些老祖宗,可不能再搞出像今天这样刺激的状况了,咱们出车祸没死是咱们命大,可也不是九命猫妖,听哥一句话,低调,做人要低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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