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易水浊,清浪涤,芊芊良人,不思我心。不思我心,我心悲然。
易水寒,清浪旋,芊芊良人,不赏妆颜。不赏妆颜,妆颜徒然。
易水急,清浪激,芊芊良人,不识青鸟。不识青鸟,青鸟离然。
荆轲和高渐离在市井中忘乎所以地高唱起诗经来,四周的行人与其他集市商贩纷纷侧目而视,仿佛在看着两个疯子。而荆轲和高渐离流转的目光间体现出这两个人的绝对投入,对于他们来讲,他们所唱的诗经,并不仅仅是志趣寡和的合拍,更是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境遇。
皆负异能,一者只能浪迹天涯,一者只能屠狗于市井。可二人又何尝不知自己所学所用只要施展一二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可是如今的庙堂早已不是燕昭王的庙堂,而是末世浑噩的庙堂。
在这样的庙堂里玷污了自己隐士的操守与名节,不如放浪形骸与世间。
高渐离唱到兴起时,一拍肉案,一片豚肉已经弹起两尺,荆轲顺手从肉案上摸出剔骨刀,在手上几个旋转,滑过凌空的豚骨肉,在握住刀柄,轻轻向上一挑,豚骨飞出被一旁的高渐离用陶罐接住,而豚肉就干脆利落地落在了肉案上。
“好!”周遭的路人和小贩纷纷叫好,甚至还有些原本仅仅路过的客商还买了这些豚肉。
“好技法,”人群的喝彩声散去,外围的人群被披着铜甲的侍卫拨开,姬丹从人群外围走向荆轲,“将以何用,王公用之……霸陵君有如此好的身法功夫,不如到我太子相府,自有国事相托。”
荆轲转头和高渐离四目相对,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嘴角咧开上扬,大笑不已,周遭看热闹的行人商贩面面相觑,指着两个人,不过不再是看着疯子的眼神,而是带着好奇和惊讶,而姬丹却是一头雾水,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悦,然后便强挤出笑容问道:“二位高人为何大笑不止,难道丹今日妆容有何不妥?”
“太子啊太子,可曾见过那位君王市井之上拉那奇技淫巧者入府议事,太子仅看小子两人剔骨便说要国事相托,不免引人发笑。”荆轲边笑边说道,一边的高渐离继续笑着。
姬丹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轻轻地又慢慢地向荆轲鞠了一躬,“霸陵君荆轲北上我燕国之前,在楚地斩蛟,赵国论剑,威武刚勇之名,姬丹仅仅闻之一二,便已热血沸腾,欲拜霸陵君为上卿,共商国是。”
“太子啊太子,所挟者未免太小,我这兄弟既然能放弃楚国封地,尊贵君位,又怎会在乎你口中这小小的卿位呢?”高渐离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姬丹不慌不忙,直起身子,一招左手,身边一个侍卫捧着一个锦匣走上前打开,里面满满的金饼闪着光亮,周遭的人不免吁声一片。
“霸陵君入燕,这便作见面之礼,若是能入相府意识,更有他赏!”姬丹振臂呼道。
“太子以为荆轲在乎这些金子?”荆轲轻蔑一笑,“荆轲所挟持者,看来远于太子……”
“好,霸陵君高义……”姬丹一摆手,让侍卫退后,自己向着肉摊处走了两步,“霸陵君,当此乱世身负异能者,都可自建功业,凭借霸陵君一身本事,绝对能够官拜将相……”
“可惜可惜,”荆轲闪现到身后的老城楼檐之上,“荆某一声疏狂,唯剑与歌……”话刚说完,俶乎不见了。
“太子是否在此看小人卖肉?”高渐离诡秘一笑。
姬丹愣了一下,下一刻便露出微笑,“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叨扰……”
说完转身离开,上了马车,唤来仆从,“你跟着那屠狗贩,探听出住所所在……”接着又唤来侍卫,“通知秦舞阳,准备杀人了……”说完,放下车帘,马车疾驰向太子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