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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下)

3 戴着黑铁面具的帝释,在席上打坐,像极了一尊黑色的雕像僵硬不动,但他身边隐隐地透着一股寒气,似乎连时间都被他凝结了。

“转轮王,属下有事要奏。”

一名穿着黑色布衣的女子单膝跪在帝释面前,女子有着白皙的面颊,吹弹可破,整个人仿佛一只精巧可爱的瓷娃娃,却又多了几分妖艳的色彩。

“宦姑,你作为我黑石的护法已经两年了,对吧?”黑铁面具后传来金属撕裂般的声音。

“回主人,正是。”

“此次洛阳阁,竟然对我黑石两大高手投出拜帖,必有其阴谋,本座要你替我东出一趟,一探究竟。”

“主人不参加七杀大会?”

“黑石的目标才不是争一时的虚名,我要的不仅仅是江湖。”

宦姑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如何投水逃出新郑,如何颠沛辗转来到秦地,如何出卖肉身加入黑石,如何经过刻苦的训练成为帝释手下最为信任的杀手,她只为了报仇,向白玄离报仇。

“主人,白玄离也将出现在七杀大会上。”

“怎么,沉不住气了?”帝释摘下面具,露出煞白的脸庞,猫儿般的眼睛眼角一直延到耳根,猎隼般的鼻梁,呼吸时一点声音都没有,“本座答应你会杀白玄离,早晚会杀他。”

“是属下心急了,赵国将军庞毅花重金聘请黑石杀手。”

“他想杀谁?”帝释用秦腔唱道。

“要杀我赵国邯郸殿主郭开。”

“你知道怎么做的。”帝释走到她身边,用修长的食指在她面颊上划到,“此次东出,我赐你黑石令,调动山东十殿任意人马,但有一个人,你必须给我活着带回来。”宦姑面前的地面上多出了一个布袋。

“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去吧,本座在关西等你。”帝释转过身去,重新戴上面具,长吸一口气,“天下,江湖,王朝,国恨……”

4 洛南山顶,圆台之上,已经消失的九鼎按着顺序安静的摆放在这里,如同十几年前安放在周王畿太庙中一样古朴肃穆。三位洛阳阁天女,拥有着绝世的容貌,窈窕的身姿穿着红白花纹的礼服穿越广大的圆台,跪在凌仙阁前,“请天子尚飨。”

阁内传来浑厚的声音,“七杀大会安排的如何?”

“回禀天子,已经向天下七位绝顶高手发出拜帖,其中‘八荒御风咒’白玄离,‘九昧离火咒’离应默也将出席。”

“做好完全的准备,我要将‘天意四象决’集齐。”

大天女青雀向阁内报道:“属下定会布下‘天女飞丝’之阵,必定能够让这两名天机门高手有来无回。”

“北地枪王伯秦也不能放过。”

“遵命。”

这位被天女们称为“天子”的人,正是十几年前在史书中与九鼎一同消失的周赧王,当年吕不韦奉命带兵迁九鼎,雷光大作,九鼎与他便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秦朝统一天下,重铸十二金人作为天下的象征。

如果真的是他,他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

这种年岁的人,必是凭借着强大的信念才能活下去。

而他要做的是把已经灭亡的周朝重新搬回历史舞台。

“天若顺我,我顺天意;天若逆我,我便逆天而行!”

5 渭水汤汤,扁舟一叶,舟头男子长发落肩,身上的黑色纱衣闪着奇妙的白光,那是火戏艺人的绝世法宝——火浣衣,水火不侵,百毒不进。他背后修长的如竹子一般的剑,曾经沾染过无数一流侠士的鲜血,它同样有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火蚺。男子望着滔滔的水面,轻轻闭上了双眼。

船舱里窜出了一个灵动的身影——一名绿衣少女从背后挽住他的脖子,冲着他的脸微笑道,“离大哥,咱们这是去哪里?秦国么?”

“你就这么想回到那里吗?”被称为离大哥的男子温柔地说道,“跟着离大哥退隐江湖,看烟火,游天下,不好吗?”

“切,你可是过气的江湖侠客呢。”少女戏谑地笑道。

“世人都道,离应默死在了十年前的大火中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谣言版本啊…”少女一脸窘相,“不然洛阳阁的人怎么找到你呢?”

“大了,翅膀硬了,怎么老和我顶嘴呢?就不能学学哑陀叔叔,做一个安静的少女吗?”离应默一瞪眼,抬起左手顶顶她的头。

“哑陀叔叔又不是哑巴,话说得挺利索的呀。”少女一撇嘴。

“行行行,大哥说不过你,咱呐这次是去魏国大梁城看看花灯。”

“魏国大梁?就是传说中拥有三丈高城墙的金汤城池么?”少女扑闪着那对灵灵的大眼。

“嗯——”离应默无奈的长叹道,对于这个小妹,他只有无尽的宠爱。

江上扁舟,飘然驶向大梁渡头。

6 远方骊山,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发散出金色的光芒,山巅之上,两位长者面对着余晖,脸上反照出微微的醺色。一位长者骑着青牛,一位长者手按琴弦,皆是神态安然。

骑青牛的长者白发如瀑布般散开,披在身上,随着微风扬起,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比抚琴者更加深邃的智慧,他开口道:“微子可知,当今天下世人都在关注那两件事?”

“一者,秦灭六国,统一天下,二者,刚隔二十年便匆匆召开的七杀大会。”

“正是,”青牛长者微微眯眼,向着远方的落日望去,“白帝星微,泰阶伪现,秦必先一天下,再失天下。”

抚琴长者轻缓抬头,花白的头发自然下落,长叹气道:“李君所推演的卦象,天下间只有周王室的‘先天演卦’可以望其项背。”

“微子不如与我同演一卦。”李君扔下一串古钱币。

“气沉山兑,倒悬如牛,,四方失衡,七星逆位……”微子观察着卦象推演到,最后与李君一同喊道,“七杀俱灭,天下方安!”

远方的落日,越发的迷人了,露出令人欲醉的神色,昏昏地沉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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