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坟之内一片灰沉阴暗,地面黑褐,怪石嶙峋。黑色戾气和血色杀气到处交织肆虐,扬起阵阵凄厉的啸叫和阴沉的悲鸣。
历经亿万年圣道威压的洗礼,这里的地表的坚硬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朝斜南对着一块突起的岩石,运转寒阳拳奋力一击,也没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不用试了,”丛白制止了徐纯纯将要激射出的元气火箭,“这儿的坚硬程度还在灵道矿石之上,这儿太凶险,胡乱试探搞不好会捅出大篓子。”
圣道威压煌煌直逼人心,朝斜南三人不过刚踏入凶坟之内,便已感到举步维艰。
“这儿好生奇怪,”朝斜南皱了皱眉,“你们感受到没有,这里的圣道威压似乎……似乎有形无神。”
“有形无神怎么说?”丛白问道。
朝斜南举目眺望这片凶坟,远方幽暗深邃,仿佛饕餮张口择人而噬,“咱们都曾在万仙朝宗图里感受过落魂圣尊的圣道威压,但那只是落魂圣尊留在图里的一道身影,在它刻意收敛威压的情况下,我心神依旧差点被夺。这里是数位圣道至尊的喋血之地,圣道威压混乱肆虐,按道理说我们应该连进都进不到这里来,怎么还能在这儿畅所欲言?”
“小师弟,你是说,这个地方不是圣道强者的埋骨地?”徐纯纯明显有些失望。
“师姐你既然能根据博罗禁地岛的资料卷宗找到这儿,就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只是不知道久远的岁月过去,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使得这儿的圣道威压如此诡异。”朝斜南回道。
丛白问道:“会不会是落魂圣尊的缘故?”
“应该不是,”徐纯纯皱着鼻子说道,“我查到的信息中,落魂圣尊的确是吸收了诸圣的精血通灵化形,但落魂圣尊似乎并没有进入过凶坟,也禁止门下弟子进入凶坟之中。”
未知的变故最是令人恐惧,朝斜南三人心头上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原本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重。
“停下。”走在前边的丛白停下了脚步,拦住了往前走的朝斜南和徐纯纯。
“又怎么了?”徐纯纯心里有点寒碜,被朝斜南和丛白的一惊一乍搞得神经兮兮的。
丛白指着一块岩石,神色凝重,“这块石头小师弟之前轰击过,我们估计是陷入迷阵中了。”
“这迷阵应该是凶坟内的圣道气息自主凝聚的,一般的大幕里都有这个。”丛白解释着,神色还算平静。
朝斜南往丛白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之前自己轰击过的那块黑褐色岩石。
凶厉的气息弥漫着,伴随着阵阵的鬼哭狼嚎,徐纯纯瞪眼看着丛白:“师兄,你的准备,看你了。”
丛白极其无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面带着迷幻色彩的三尺棱镜:“你的馊主意,最好不要让师祖知道,否则我又得去面壁思过了。”
“你们居然把离幻圣镜给偷出来了?”朝斜南吃惊,要知道,这把镜子可是只差一丝就跨入圣道的准圣道至宝,是穆门的真正底蕴,就是一些威震天地的超凡大势力也不见得能拥有。这样的至宝,容不得出现任何闪失!
“小师弟,不是师祖的那把离幻圣镜啦,这只是个仿制品。再说了,师祖贴身保管的那件真品师兄能拿到手才怪。”徐纯纯笑着,不怀好意。
丛白一阵头大,自己这个师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也只是借出来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丛白辩解。
狠狠地瞪了徐纯纯一眼,丛白祭出了离幻圣镜的仿制品,仿制品从天而起,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散发出柔和的七彩光芒。
“迷离之地,离幻之所,起!”丛白口中念念有词,离幻圣镜陡然一震,七彩光晕瞬间化成七彩炫光,宛若游龙拍浪而起,洒遍入目所及的每一个角落,迷离炫动!
四周的环境在扭曲变形,原先交织厮杀的戾气和杀气还在,圣道威压也毅然如旧,只是眼前那黑色怪石遍地的景象消失不见,四周黑漆漆的,一条一尺宽的狭窄小径浮现眼前,通向不知名的远方。
破了迷阵的三人站在小径边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从何处下手。前方深渊黑漆漆的,上方还阴风杀气怒号,若是胆小的,说不得脚先软了三分。
“过不过去,”徐纯纯有点犹豫,不由问道。
丛白似笑非笑,“来这凶坟是你撺掇的,怎么,纯纯,你打退堂鼓了?圣道至尊的精血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么?”
“我这不是在为你们考虑么?”徐纯纯嘀咕,“万一你俩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化作厉鬼你们也不会放过?”
朝斜南和丛白不禁失笑,敢情这话还能这么说啊。众人的心这一刻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忽然朝斜南目光一闪,往前一步来到小径另一侧,“你们过来看一下,这儿有个石碑。”
黑漆漆的凶坟内,神念轻易不可外放。丛白和徐纯纯来到石碑旁,看见了石碑上的字,不禁讶然。
“奈何路?”徐纯纯揣摩着,“我只听说过奈何桥。传说奈何桥位于六道轮回之眼,连接死与生,走过此桥,沉沦的灵魂将洗脱过往,轮回新生。”
“不管如何,我们走过去看看吧,路就这么一条,”丛白沉吟着,又说道:“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应该不是什么绝地。”
三人走上奈何路,丛白打头,朝斜南居中,徐纯纯断后,谁叫朝斜南的修为低呢?
凶厉的气息弥漫,路两边是漆黑的深渊。三人走在奈何桥上,朝斜南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儿说是凶坟,可我连魑魅魍魉的影子都没看到。”
丛白闻言脸色一变,猛然停了下来:“前面大凶,我们不能再走了,回去!”
“怎么了?”徐纯纯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先走回去再说,纯纯,往回走!”丛白急声道。
一时间风声鹤唳,三人往回走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究竟是怎么回事?”徐纯纯不满,“师兄,你这么一惊一乍的,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觉得不对经,”丛白苦笑着解释道:“直到刚刚小师弟一说我才明白,咱们遇到的危险太小了。根本不像是一座凶坟的样子。”
徐纯纯正要回嘴,朝斜南连忙制止,示意丛白接着往下说。
丛白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是凶坟也不是凶坟,切确的说这儿应该是道的往生之所。”
“圣道至尊不死不灭,天地难伤,其圣道之威甚至能够和天威比肩!亿万年圣道也难以陨落一个,但就是圣道至尊不幸身陨,其道也和天地长存。但圣威和天威有异,终是天地的异端,圣道至尊还在的时候那倒也罢了,一旦至尊去,圣道终究会被排斥。修能圣道为天地所不容,雷劫溃灭;修法圣道为天地所不齿,道理槛笼;修真圣道为天地所不愿,轮回往生。”
“如果我们继续走,说不定我们就被天地送去轮回了!往回走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丛白说完,眉头紧锁。
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三人加速走了过去。
天地大亮,三人一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片鸟语花香,温馨祥和。这儿完全是个世外桃源!
这种反差让三人目瞪口呆,这也太邪乎了吧?!
“这里分明不是我们来时的地方。”朝斜南往回望,发现自己三人是从一个洞口钻出来的,再钻进去的时候,洞里岩石坚硬,已经恢复了原样。
一个道袍童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三人的身边,“三位道友有礼了,我家道主请三位过去品茗。”
“小弟弟,能告诉大姐姐这儿是哪里,你家道主是谁吗?”四周祥和,徐纯纯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道袍童子闻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礼貌地躬身:“我家道主说,诸位不必疑虑,到了一切自然会知晓。”
朝斜南眼睛示意丛白要不要过去,丛白举棋不定,隔了许久,丛白下了决心:“既然如此,就有劳道兄了。”
三人随着童子来到一片竹林前,只见竹林前摆着一副石棋,一对青年男女在对弈,边上还摆着一副茶盘,上头有位皂袍老者在冲茶,一位麻衣中年人则是闻香品茗。
“道主,人带到了。”道袍童子将人带到皂袍老者面前。深深鞠了个躬便退下了。
皂袍老者大手一辉,茶盘上多出了三个石杯。老者提起茶壶倒满三杯,一扬三个石杯就飞到了三人的面前。
“没毒,喝吧,”皂袍老者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儿只有出去的份,没想到还会有人来。”
“老爷爷,这里是哪里呀?”徐纯纯拿着石杯,看着皂袍老者和善,便努力装出入畜无害的样子。
“哼,你们进的什么地方,这里便是什么地方。”麻衣中年人冷哼道。
朝斜南脸色剧变:“凶坟?诸位前辈是……?”
在下棋的那位宮装妙龄女子回过头,笑道:“你们三个小家伙进来谋夺我们的精血,会不知道我们是谁?”
徐纯纯吓得脸色苍白,高声尖叫:“鬼啊!”
“你鬼叫什么,”青年男子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徐纯纯便噤声了,“要不是我们见机得快把你们挪移到这儿,你们已经成为行尸走肉的阴兵了!”
丛白震惊:“诸位前辈依旧健在吗?”
“我们只是昔日道的印记。”皂袍老者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