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云挤出假期的最后一天,在回太康上学前,会一会老朋友郭超!
十几年的时间,虽然唐凌云的人际关系处得并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很差,他脾气还好,也不贪人家小便宜,不扯事非,严格按唐妈要求的“身稳,口稳,手稳”来处世,一般来说,和别人也还处得来,同学,同事,一大堆!
可惜没有哪个处特别深的朋友,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并不刻意的追求什么,换个工作,换个地点,手机号码也就换了,久而久之,都失了联系,QQ挂在网上,也是潜水的时间居多,心情来了,聊两句,一般是懒得动个手指头打字和人联系的,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这也可能和他处境不好,感觉自卑有关!
其间,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郭超了!
这个人,说实在的,还不如吴凡他们处得久,最起码不是从小学一直和他同学到初中毕业,只是初三时调整班级,调到了一个班里,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就王八看绿豆,对了眼,成了死党,这也是许真就是缘份,古人所说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没什么话说,俩字,奇妙!
郭超家里的条件并不好,父母死心塌地的种田,没一点别的收入,所以他初中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也只能是义务教育完成后就读不成书了,拿了一纸初中毕业证,跟他表弟学修汽车去了!
这对好朋友,虽然人生的际遇不同,但感情一直都没淡过!
郭超一直呆在五岭本地没挪过窝,一直从事汽车修理这个行当,其间也自己开过一段时间的汽修店,最后赔本收场,前后十几年,一直在表哥手下打工!
唐凌云中专毕业后,则是天南海北的跑,哪里的钱好嫌就跑到哪里,北上京城,南下GD,折腾了两三年,最后到苏州,SH一带停住了脚步,但也是没个安稳时候,今天这个厂,明天那个厂,换工作比换衣服勤快,干的工作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有时是老板炒他,有时是他炒老板!
刚开始时还常通电话,后来地方挪得多了,号码又常换,电话也通得少了,但友情一点不淡,唐凌云只要回五岭,两人铁定是要会个面喝喝酒,吐一吐生活的苦水,倒一倒日子的甘甜!
唐凌云这回放假回来,郭超因为店里的生意忙,加上过年要四处走亲访友,给唐家打了几个电话,让唐凌云到市里一聚,马上要走了,当然要去一去,不然以后不要想见人家的面了,还不得被骂死?
“五岭日报社!应该就是这里了!”看着对面在楼顶的大字,按郭超提供的地址,就在附近了!
事际上,郭超上班的几个地方,唐凌云都去过,只是店子搬来搬去的,拿不准到底是在哪里,加上时间久远,记忆也有点模糊了,不得不顺着郭超在电话里提供的路牌和标志建筑物沿路找!
想当然是不行的,曾经因为想当然吃过一个大亏!
有年暑假,唐凌云急着赶回家,坐夜里的班车从太康走的,只以为按以往车子跑下来的时间算,到五岭的时候,天不亮也差不了多少,结果,大晚上路上没什么车,司机撤了欢的跑,提前三个多小时就到五岭,这下傻眼了!
凌晨两点,出了车站,前望一千米,后看一公里,都没看到旅社的影子,三星级酒店有一间,他身上也没那个钱,也舍不得,就打算先到郭超住的地方混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回德桥!
手机还不普及,四灯瞎火的也没地方打电话,想当然的往郭超上班的修车厂走,左一个大包右一个小包的行李背着,从别人手里淘来的一台二手电脑用小车拖着,一路上累得半死不活拖到郭超上班的地方,结果寒假来过的修理厂小院,已经拆迁了,只剩一地残墙断壁在那里,黑乎乎的半个鬼都没有!
走到这里,已经让唐凌云精疲力歇了,又想不到要去哪里,去德桥最早的班车也要到六点半,只能把一堆东西搬废墟的角落里,坐在行李上撑到天亮,生生熬了个通宵,夏天蚊子又多,一夜拍打也不济事,叮得头脸身上,全是一个个的小红包,回家抹了半瓶花露水也没止住痒,简单要了半条小命!
“郭超!”店里没人,店门前一辆桑塔那的车底下露出两条腿,唐凌云试着叫一声!
“谁呀?等会儿,正忙着呢!”车底传来郭超的声音!
是这里了!
唐凌云背着小包,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也不急!
好一会儿,郭超满身机油的从车底钻出来,一手拿着扳手,一手抓着不知零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油印子,花脸猫一样!
“凌云,你怎么来了?先到店里坐一会儿,我这儿搞完就过来,人家急着要车!”看到一边站着微笑的唐凌云,郭超惊喜不已,亮出一口白牙,就要走过来,突然低头看看满身的机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我不急,你先忙,对了,你表哥呢?怎么店里没人?”
“老文呀,进配件去了,要一会儿才会回来!”郭超用稍微干净点的手背揉揉鼻子,鼻头还是抹得一片乌黑!
“你先修车吧,有话等你忙完了说!”这样的场面,唐凌云经历了好些回,都适应了,熟门熟路的在店里找了个干净的汽车座椅坐下来!
“杯子在柜台里,要喝水自己倒!”郭超交待一声,又钻进了车底!
唐凌云从柜子里找出一次性纸杯,倒了杯开水,从背包里掏出本英文原版C语言实例打发起时间来,放假回来,他的背包里除了两套换洗的内衣,就是上次在石桥买的几本与编程相关的书,放了一个多月的假,无聊时,就翻着打发时间,倒是翻出些心得来!
后来有网络时,直接就到网上搜要用的资料,末免就缺少了系统性,东一抓西一耙的,比较的零碎,这次把几本书从头到尾的翻一回,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编程上,又有了一些提高,具体到什么水平不好说,要回到学校再验证!
全副精神投入到书里,倒也不觉得时间的流逝!
“呆子,看什么呢?这么投入!”不知什么时间,郭超来到了他身边,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手上脸上的油迹洗得干干净净的!
“没什么,一本专业书!”唐凌云笑笑,把手上的书合起来!
“我看看,KAO,全TM英文,你牛B!”郭超抢过书翻了两下,一看满版的英文字母,一个汉字也没有,惊得把书扔给唐凌云!
“哪里只是牛B,我现在是小母牛玩倒立,牛B上天了!”唐凌云接过书放进背包里,开着玩笑!
“马不知脸长.....”
“兔子不知尾巴短,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上染房了,是吧,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唐凌云不等他说完,抢着把他后面的台词说出来了,多少年的朋友了,这一套早熟了!
“你是禽畜,其它的,没了!”郭超翻起了白眼,两人不说是对方肚子里蛔虫,也熟到一看对方抬屁股,就知道要往哪边拉屎,太熟了,中考那段时间,两个大男人穿着小裤头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天,身上哪里几颗痣都一清二楚的!
“忙完了?”
“早完了,都洗过澡了,你还真是个书呆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郭超痛心疾首的摇着头,惋惜着眼前这人的堕落!
“几点?”中午在家吃完饭后过来的,看外面光线有些暗了,大概时间不早了!
“五点半!”
“走,吃晚饭去,晚上还有事没有?”唐凌云问道,修理厂也是没日没夜的,没车要修,几天也会无所事事,一忙起来,干到夜里两三点也正常!
“今天不忙,我们去喝酒!”
“好,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不过先说好,我请客,你不准和我抢!”
“到了市里,我是主,你是客,到了我的地盘,还能让你请客,太看不起我了!”郭超不满道!
“你要出钱,那我就不去了,帮我叫个盒饭!”唐凌云记得,郭超现在还是学徒,他表哥一个月也就开个一两百生活费给他,哪能让他出钱!
“KAO,你和我抢什么,我现在上班拿工资,你还在上学,用家里的钱呢?”
“嘿嘿,你这么说就错了,哥们我现在自己挣钱,学费生活费都自己掏!”唐凌云贼笑道!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到天上有头牛在飞?”
“不信?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唐凌云把自己在学校里做生意的事,有选择性的说了一回,版本和告诉父母的差不多!
“你真的是唐凌云?不是别的人易容的?我要好好检查一下!”郭超听完,急吼吼的扒开唐凌云的衣领,看看是不是能在颈下找到传说中的人皮面具的印子,这纯粹是中了武侠小说的毒!
“别搞,别搞,你手凉的!”唐凌云左躲右闪郭超欲伸进衣服里的怪手!
“小子,别动,让我好好摸摸就知道你是不假冒的了!”郭超怪笑着,一只手在他衣服里乱摸,一只手揉着他的头发,弄得鸟窝一样!
“喂喂,你怎么连男人的豆腐也吃呀,救命呀,变态呀,非礼呀~~!”被郭超“袭胸”的唐凌云内牛流面的挣扎起来,可惜他坐着,郭超站着,有力使不上!
“嘿嘿,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郭超怪笑着在他身上摸索!
“小超,你们干什么呢?在店里大呼小叫的!”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呃!我们闹着玩呢!”郭超一转头,看到表哥文军面无表情的站在店门口,赶紧把手从唐凌云衣服里抽了出来,尴尬的笑笑!
“文哥,回来了?”唐凌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被郭超揉乱的头发,对文军点了下头!
“凌云,你来了,我说小超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文军是个严肃的人,郭超很怕他,难得对唐凌云挤出个笑容!
“我明天就要去太康了,今天过来和小超聚一下,文哥,晚上事不多的话,让他和我出去玩一下,可以吗?”
“晚上没什么事,你们去玩可以,但不能惹事,早点回来!”
“文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惹事生非,十二点前一定回来,对了,文哥,晚上你要是没事,也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吧!”他话一说完,郭超躲着文军的视线一捅他的后背,两个人去多好,你找一大灯泡干什么?喝酒不痛快!
“不了,店子里都是货,不能离人,晚上我守店子,你们俩自己去玩!”不出唐凌云意料,文军拒绝了,在唐凌云的记忆里,他对于两人的来往从来不闻不问,更不要说一起出去喝酒!
“那我们走了!”唐凌云礼貌的告辞,郭超跟在他后面,大气也不敢喘,实在是不知道他这么怕表哥,又怎么会一直跟着他干了十多年,真是怪了!
“看看这是什么?”郭超一离开文军的视线,马上就象在被抛上岸的鱼回到了水里一样,一下就活了过来,摇着一串钥匙摇得叮当响!
“你要开车?”修车有个好处,修好了客户的车后,可以开两把,你说沾便宜也好,说是试车也罢,反正是行规,郭超学了半年多的汽车修理,早会开车了,就想在唐凌云面前显摆一下新本领!
上一世唐凌云放假了常来玩,郭超还用客户修好的车教会了他开车,只是两个人都没驾照,要上路也只能是晚上交警下班后,偷偷的来!
“对头!”
“喝酒开什么车?醉酒驾驶,不怕出人命呀?我们打车!”唐凌云皱眉头,不必要的险,犯得着冒么?
他不想喝得稀里糊涂后出车祸,再穿越到哪里去,有这么回莫名其妙的重生就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