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裁判的哨声把傅娜的视线拉回赛场,她瞥一眼比分:“49:50”,依然是新城警院暂时领先。
新城大学的篮球校队实力很强,但新城警院的篮球队实力更不容小觑。自从新城警院与民同乐地参与校际篮球友谊赛后,一直蝉联冠军的新城大学篮球校队不败的神话就被打破了。至少在傅娜上大学的这四年里,三次篮球比赛两次都是新城警院以一分之差险胜。
一分之差成了一个魔咒,让新城大学的男篮校队头疼不已。
一方是母校的球队,另一方球队的主力军又是青梅竹马的好友,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傅娜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观战,谁知温馨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突然拽着她往场子中央走。
“走,去给咱们校队加油!”
啦啦队长也很头疼,自从她当啦啦队长以来,新城大学校队已经连续两年屈居亚军。她一听到温馨的提议,立即想也不想把自己的棒球服脱下来,塞到了曾经的啦啦队队长手里:“学姐!这次的胜利就靠你们了!”
傅娜一愣,不等她说些什么,温馨已经飞快地扒掉了她的羽绒服,给她套上了啦啦队的衣服,然后自己也不甘示弱地换了衣服,冲傅娜摩拳擦掌道:“这可是咱们最后一次为母校打气加油了。这回,咱们得好好地发挥一下幸运女神的作用,让咱们新城大学一洗前耻!”
“呃……”
虽然第一年她们俩担任啦啦队主力的时候,新城大学的确拿了冠军。可是这与她们似乎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
傅娜来不及细想,熟悉的啦啦队歌已经响起来。
音乐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傅娜硬着头皮跟在温馨身后入场,按照从前的位置站队形。
啦啦队队歌是温馨定的,舞蹈是傅娜编的,她们俩自然再熟悉不过。
“加油!加油!”场外应援的姑娘们也踏着乐点高声呐喊了起来。
傅娜在那群朝气蓬勃的男孩子里一眼就看到了程天佑。
程天佑和傅娜的关系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八个字就可以形容。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直到上大学才分开。但周末回家还是能见到,因为程天佑家就在傅娜家隔壁。程天佑考入新城警院后不能经常回家,傅娜便常常帮他捎东西,一来二去的,和他在新城警院的哥们也都混得很熟。
今天这些人约好了似的全来了,坐在新城警院校队主力军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充当吃瓜群众,在一旁舞动水瓶子呐喊,只不过喊得是他们新城警院的口号罢了。
音乐骤然一切,独舞的音乐从《红日》变成了《青春修炼手册》,傅娜和温馨对视一眼,笑了,看来属于她们的大学时代真的结束了。
傅娜的独舞一开始,盘腿坐在地上喝水擦汗的新城警院校队立马嗨起来,在场边群魔乱舞。
笑声阵阵中,新城大学男篮也不甘示弱,双方主力幼稚地开始比谁的舞姿更加魔性。观战的师生更是高高举起手臂,大声地唱起背景音乐来,直到啦啦队退场,场面还是热火朝天。
傅娜退场后,不自觉地朝阶梯上看了一眼,那里也挤满了被音乐声吸引来的学生。
忽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傅娜打开未知号码发来短信,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照片里,韩少耀武扬威地咬着一个项链坠子。
傅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项链不见了!这个混蛋!
傅娜挤出人群,朝韩少发来的地址快步走去。
勤仁坡,每个学校似乎都有这么一个小树林。白天是读书的圣地,晚上则成了情侣的地盘。正值中午,大家不是在操场看比赛,就是在去食堂的路上,傅娜逆着人潮三步两步上了假山,往山顶的凉亭走去。
韩少就翘着一条腿坐在那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傅娜。见她来了,他得意洋洋地甩着手里的项链,示威使得扬了扬眉。
傅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项链偷走的,但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恶作剧的范围。她冷冷地望着韩少,厉声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韩少哼一声,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子,不屑道:“不就是根破链子嘛。”
他瞥一眼面色不善的傅娜,冷笑着项链扔到了地上,又不解恨似的用矫健狠狠地碾了几下。
傅娜盯着韩少的脚,慢慢握紧了拳头:“你踩够没?”
的确,这根项链不值钱。
但对于她来说,它的意义非凡。
“心疼啦?那你求我啊!”韩少邪邪一笑:“你好好地求求我,给我服个软,说不定本少爷一高兴就还你了?”
傅娜眉尾一挑,大步走上前去。
见韩少条件反射似的做出捂脸的动作,她扬起了扬巴:“怕挨打?还不赶紧把你的猪蹄子拿开!”
韩少一听,脸讪讪的,没好气地嘟囔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揍你了!”
不等傅娜上前,他一把将项链捡起,而后大步流星地退后几步,又威胁道:“你、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就把它扔了!”
山坡的背后是人工湖,傅娜不认为凭韩少的臂力有本事把项链抛进湖里。但……
掉到草丛里也会很难找吧?
念及此处,傅娜语气变得软一些:“这样吧,你把我的项链还给我,今天在蔷薇社里发生的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谁稀罕!”韩少哼唧一声,脸色更加难看。
只怕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早就在网上把他挨揍的事宣扬出去了!
“说出去就说出去,小爷我才不在乎!”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打我一顿出气?”傅娜觉得有些好笑。
韩少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不知道想了什么鬼主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打开录像模式:“这样,你先说两句‘哥哥我错了’给我听听。声音要甜一点,表情要妩媚一点,知道吗?”
看着韩少他欠扁的样子,傅娜又好气又好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你让我说什么?”傅娜挠挠头,疑惑地望着他:“要不,你再说一次?”
“哥哥,我错了。”韩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只见傅娜嘴角一勾,意气风发地摆了摆手:“行了,哥原谅你了。”
韩少登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冲傅娜吼:“你还敢玩儿我?项链不想要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扔咯!”
“你扔一个试试?”傅娜的耐心也到了极限,一双拳头紧握:“我可以保证,你用什么姿势把它扔出去,我就用什么姿势把你扔出去。”
韩少听着傅娜豪气干云的声音,忽然想起她的另一个外号:新大小飞侠。不是她会飞,而是她会让招惹她的人飞出高度、飞出水平、飞出她的视线。
韩少的脸不由得抽搐几下,乖乖地把握着项链的手慢慢伸过去。
在指尖碰到项链之前,傅娜忽然觉得头皮一紧,与此同时,她听见一个粗犷的男声带着笑在她背后说道:“妹妹挺野啊……”
居然还有伏兵?傅娜立即往旁边一闪,避开从后面偷袭的男人。
这个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板寸头,浓眉,大眼。笑容张扬、冷酷。和韩少他们四个一比,明显就是个硬茬。
显然不是学校的学生,傅娜飞快地判断着,同时对韩少彻底无语。
“和女孩子约架还要请外援,韩少,你的厚颜无耻真是清新脱俗,刷新我的三观。”
没想到韩少在看到那个男人时,也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
男人看也没看韩少,冲傅娜笑着:“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漂亮妹妹,整合我意。”
他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傅娜的手腕。
傅娜来不及挣扎,一头扎进一个壮硕的怀抱。男人混合着浓郁烟草味道的气息迎面压来。与此同时,傅娜伸腿朝男人裆下一记飞踢,可男人却早有防备似的,仗着力量和体重的悬殊,扭着傅娜的胳膊把她压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这动作狠辣又野蛮,傅娜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个危险的“老江湖”。
粗重的呼吸声和温热的气息贴在傅娜耳旁,男人吞吐间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怎么办?傅娜又急又气又恼,脑子飞快地运转。
这时,韩少迟疑地上前,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野哥,这样不好吧。毕竟是学校……”
“闭嘴。”男人眼睛一瞪,韩少立即吓得脸色惨白。
突然,男人用胳膊勒住傅娜的脖子,好像要将傅娜的脑袋勒下来似的。他的胳膊粗实有力,又穿着厚厚的外套,傅娜的抓挠在他看来就像小猫咪一样。
这时,男人忽然将手臂松了一点,让傅娜喘一口气。
“听好了……”他低头,沙哑的嗓音像蛇一样钻进傅娜的耳朵里:“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一个锋利的东西抵住了傅娜的后腰,隔着羽绒服,傅娜也能感知它的尖锐。
好汉不吃眼前亏,傅娜立马乖巧地说:“好哥哥,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
男人闷声在她耳旁笑起来,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听起来似乎很享受“好哥哥”这个称呼。就在傅娜寻思着该怎么摆脱这个危险的家伙时,束缚着她的力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与此同时,傅娜听到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破空声,摔跤后的闷哼声,以及匕首落在地上的声音。
傅娜想也不想立即蹲下将匕首捡起来,然后背靠柱子做出一个防御的动作。
然后,她看见一了男人。
英俊的,孤傲的,冷漠的。枣红色的长风衣衬得他皮肤很白,阳光下,那种几乎透明的白让人可以清楚地看见皮肤下纤细的血管。他个子很高,身材挺拔,但绝对绝对不是肌肉男的身形,反而从头到脚有一种淡淡的文人书卷气。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座体型庞大的冰山,他的存在让周围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傅娜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是打倒一个体形明显比他魁梧许多的对手。
在他蹙着眉尖的目光里,傅娜看到一根漆黑的拐杖,非常漂亮,若再拿一顶帽子,简直可以去拍电影了。拐杖的一端握在他手里,另一端抵在那个野哥后背的脊椎骨上。以医学生的知识判断,那个脊关节的位置非常危险,稍有不慎,非死即残。
傅娜望着那人寒霜般的面庞,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里头的衣服早就汗透了,握着匕首手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野哥不甘心地大吼一声,瞪向韩少:“你是死人吗?还不过来帮?”
“我……”韩少在傅娜和男人之间来回打量,终究是没有勇气地连连退后了。
“真他妈废物!”野哥大怒,呸了一口。又大声地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哪条道上混的?”
男人淡漠地望着趴在脚下的野哥,淡淡地答道:“新城大学心理学教授,顾清澜。”
傅娜哑然失笑,这人,还真是挺帅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