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朴当日离家出走,跑遍的各个衙门,想求个理字,结果冶城各个衙门口一听说是白家的事儿,一个也不愿出头。倔脾气上来的白朴,不管不顾的赶到东越国都长生城,打算进京告状。
走到半道上,白朴就被一伙强人给劫了,原本那帮强人还准备把他做了,结果听说他是去伸冤的,就放了他一条活路。
身无分文的白朴,仍旧有骨气,也不乞讨,忍饥挨饿到了长生城,最后昏倒在路边,被花子帮的花子给救了,连喂了几天的米汤,才算是把他给救回来。
白朴醒了之后,叫花子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便问他来长生城干嘛,一听说他是来告状的,为首的叫花儿就把他撵了出来,边撵边骂:“滚滚滚,别给我们花子帮招灾。”
白朴虽有心告状,可凭着他那身破衣烂衫,连衙门都进不去,就给人叉了出来。白朴跑遍各个衙门,也没讨到任何说法。就下决心要上太一山,找山上的神仙为自己评评理。
太一山还没上去,白朴就听到白家被抄家大哥被下狱的消息,急忙忙往冶城赶。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长生城,却又见到当初被自己训斥的赵老三。白朴自觉无脸见人,便混在车队中,打算混进城中再说,不料却被人识破,给拦了下来。
白朴受了这许多日的磨难,加上赵老三那一巴掌,心中那套天经地义的东西,一下子就崩塌了:什么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统统都是屁话,这世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我真蠢啊,受了这么多天的苦,三番五次死里逃生,居然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
赵老三看白朴的神情有些癫狂,不由得有点儿害怕。要说赵老三他有多恨白朴,那也说不上,这白朴当初不还傻乎乎给自己送银子吗?虽然这银子后来丢了,可也不能怪人白少爷不是?
于是赵老三劝白朴道:“白少爷,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冶城今后啊……就没你们白家的立足之地了。你要听我劝,现在掉头就走,可能还有条活路;你要是非要进城,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白朴双目圆睁,喘着粗气,状若疯癫道:“我一定要讨个说法!我一定要救他们!”
赵老三叹了口气,道:“白少爷,我赵老三只是个小人物,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刚刚打了你,算是报了仇了。
你人好,还送过银子给我,也算是对我有过恩惠,这样吧,你要不进城,我赵老三奉送一笔盘缠给你,你有多远走多远;你如果非得要进城,我也不阻拦,不过你也就别指望我送钱给你了,我赵老三没有给死人送钱的爱好。
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答复。”
“嘿嘿,不用想啦……”白朴凄凉一笑,声音沙哑的很,道:“我是白家人,就是死,也得跟自家人死在一起啊。”
赵老三道:“那就没得说啦。我管你一餐饱饭,你吃饱了再进城不迟。黄泉路上总不能尽是饿死鬼不是。”
于是赵老三就近找了家馆子,叫上一桌菜,算是给白朴送行。
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白朴狼吞虎咽的吃完米饭,抹了抹嘴巴,就向赵老三告辞。
赵老三朝白朴一拱手,转身回了城门口。
白朴来到太一道场的大门前,直挺挺的往下一跪,匍匐在地,不再动弹。
来往行人看着道场门前跪着个叫花,忍不住指指点点。知客道人生怕影响不好,便上前询问,岂料白朴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白朴知错了,望道长搭救。”
王化元道行颇高,道场外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心知是白朴,心中冷笑道:贱人!之前破财消灾便可,你却不肯。事到如今,求我何用。
白朴跪了一整天,下半shen完全没了知觉,天又冷得厉害,冻得白朴瑟瑟发抖,可白朴不敢起身,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来求人的,只要自己起身,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知客道人早已换了一个,新出来的知客道人只是冷眼旁观,根本不理会白朴,只是到了夜间道场关门时,那知客道人才上前对白朴道:“别指望啦,没人会救你。”
岂料白朴恍如未闻一般,仍旧道:“白朴知错了,望道长搭救。”
“够了!”知客道人怒喝一声,随即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们白家威风了这么多年了,也够了。你就在这里安心跪到死吧。”
知客道人说完起身就走,就在此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个中年道士,伸出食指对着知客道人的额头轻轻一点,那知客道人便倒地不起。
接着,那中年道士对白朴柔声道:“我倒是愿意搭救你,只是你要怎么谢我呢?”
“只要道长愿意搭救白家,我白朴今后任凭道长驱使,言出必践,绝不更改。”白朴此时已经昏了头了,以为眼前道人便是王化元。“咚、咚、咚”对着中年道士磕了三个响头,脑门鲜血长流。
中年道人捋了捋三缕长须,笑道:“心志坚决就好,就怕你不坚决。你且随我来,先养好身体,再谈救人不迟。”
中年道人带着白朴悄然离去后,道场内的王化元心中一动,顿觉不妙,抢出门外一看,这才知道白朴不见了。
王化元只觉得周身阴气缠绕,随即点燃一张符纸,冲着白朴所跪之处一弹。
火光一闪即没,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张口吞噬了符纸上的火光。
残留的半截符纸孤零零落在地上。王化元面色大变,望着远处黑暗所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道:这股阴冷绝望的气息,绝不是道门中人所能拥有,也不知是哪路的魔头驾临冶城,只怕冶城从此多事了。
只以这股气息而论,我的道行与这魔头相差甚远,究竟是去是留,须早作打算。
王化元心知不敌,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太一山搬救兵,想想又觉不妥,他毕竟是太一道坐镇冶城的头把交椅,他走了,冶城真要出了大事,谁来负责?
一念及此,王化元连夜赶到郡守府,想找李托商议,岂料李托早已离开,询问李托的下落,韩守一只说不知。
王化元也不点破,正色道:“三五日内,城里必有大事发生。若郡守大人能联系到李道长,还请李道长施以援手。”
第二天,李托接到韩守一的符鸽传书,说城里可能有大事发生,连王化元道长也处理不了,还望李托前来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