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衫璟移开目光，瞳孔之中的光彩在一瞬间变得暗淡。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她会离开，他连这一份错觉也会被剥夺。
就像今晚一样。
会有人允诺给予她更好的一切。
她会离开，不会再是他的执事。
衫璟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少爷？”
清冷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来，礼貌而疏离。
“没事。”
衫璟回过神，冷冷的回应。
试图用这一份冷漠来掩饰他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是吗。
夜九看着他，勾起嘴角轻轻淡淡地笑了。
可是那双墨色的瞳孔之中……里面却是一片冰寒。
真是违心的回答呢，千昼。
“既然少爷这么说，那琉璃就退下了。晚安。”
夜九嘴角依旧微弯着，只是这一抹笑里，并没有半分笑意。
微微停顿了一会，夜九转过身就要离开。
“琉璃，等等。”
只是衫璟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阻拦她的脚步。
他清冷的声线带着脆弱，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怎么了，少爷。”
轻轻叹息着，夜九再次转过身看着他，脸上依旧是礼貌而温柔的表情。
体贴的那么虚假。
“不。没事。”
又是一句违心话。
衫璟撇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还是没办法张口要她记住她的承诺。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悲了？
居然试图用一句承诺来禁锢一个人。
她只是他的执事而已，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更不是非她不可。
放她一天的假期，让她暂时离开他的身边，不就是为了证明吗。
证明她是可有可无的，证明自己的情绪没有被她轻易牵动。
可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衫璟伸手抚上额头，淡蓝色的瞳孔之中有一秒钟的茫然。
真像个迷途的羔羊呢，千昼。
看着衫璟透出了几分茫然失措的眉眼。
夜九微微地歪着头，瞳孔之中的冰寒一点点被恶劣的趣味所代替。
明明身体已经那么诚实了，思维却还是在自欺欺人。
不过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夜九轻轻地笑起来，连着如同墨色宝石一般的瞳孔之中，仿佛也浮现出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她的瞳孔变得格外干净清澈，仿佛在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衫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有些发愣。
夜九靠近他，墨色的瞳孔里像有漫天的烟花在里面绽放，美得惊心。
夜九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着。
声线温柔而恶劣，不再虚伪，却也不算真实。
“少爷，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所以，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了。”
“我会遵守我的承诺，永远。”
“我的，少爷。”
她的声线飘渺不定，像轻盈的蒲公英。
轻飘飘的，无法捕捉在掌心。
永远……
【叮。衫璟好感度+10，衫璟好感度:65。】
衫璟放下手，看着她沉默不语。
淡蓝色的眼眸空空荡荡，一点也看不出他会因为那段话有什么改变。
真是不坦诚啊。
夜九轻笑一声，转身出去了，顺手将刚刚才被打开不久的电灯又一次关上。
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他床头的烛台还有着几点微弱的光芒。
烛光摇曳，终究还是会熄灭。
就像天早晚会亮。
“该起床了，伯爵。”
突然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但是并非他早已习惯的嗓音。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睡到了第二天吗？
衫璟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下意识地抬起手去遮挡。
模糊的视线里，窗前的那道身影将窗帘拉好，便反身向衫璟靠近。
她的轮廓也在衫璟视线中一点点清晰。
深蓝色的女仆长裙，亚麻色的卷发刚刚及腰，甜美的面容上挂着乖巧的笑。
“安娜？琉……”
衫璟皱了皱眉头，刚要念出那个名字就收了声。
放下手，他的瞳孔之中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失望。
他差点忘了。
他给了她一天的假期。
“伯爵？”
安娜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叫她做什么？
“你下去，我自己来。”
衫璟没有回答她，看着放在床头的服饰，冷淡的声线和往常一样平静。
“是？”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她就不能违背。
虽然不明白命令的原因，但是安娜还是乖巧地应下，转身出去了。
等衫璟下楼，安娜已经在餐桌旁等候了。
早餐是微甜的烤饼，配的是清茶。
“她做的？”
衫璟端起茶杯，声线冷淡。
“不是。不过是执事长教安娜的。”
安娜当然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站在衫璟身侧轻声回答。
她可是练习了好多遍呢。
衫璟敛眸不语，放下茶杯，拿起烤饼咬了一口。
只是才咬了一口，衫璟又放下烤饼，转身上楼了。
“伯爵，您不吃了吗？”
安娜看着只动了一点点的早餐，轻轻皱起眉头。
“没胃口。客人快到了吧，安娜，做好款待的准备。”
衫璟没有多说什么。
“是。伯爵。”
安娜也不能再问什么。
乖巧回应着，只是脸上依旧有些不解。
